,我不管你小,也不用你管我老!”她就是这样。小时候她离家出走,我爸让我去找她回家,说找不回来就打死我,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去了。她在摊位旁和一个男的说说笑笑,喂那个男的吃高粱饴,一见我脸色就冷下来。我说:“妈妈,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回那个鬼地方干啥。”“可是你不回去,我爸就要打死我。”“那是你的命!”她冷笑了一下,棕色的瞳孔就像一只发怒的猫:“回去告诉你爸,他自己愿意烂在臭水沟里,想用孩子绑着我一起烂,做他妈的梦!”她那时候漂亮极了,穿着皮夹克、化着紫色眼影,冷酷的像个女杀手。可现在,女杀手也老了。医院的灯光照亮了她脸上的沟壑纵横,包括脸上的青紫,头发染了很多次,毛毛躁躁的,还是盖不住白发。我低头转了一万块钱,然后抢过她的手机,点了转账确认。她太虚弱,抢不过我,只能发怒“我不要你钱!拿走!拿走!”我说:“我管不了你,但他要再打你,拿这个钱跑!”说完我就出了门,把她所有的吼声都关在病房里。程厦在医院门口等我。他的伤口已经上过药了,赵老三手上没劲,衣服都没能划破,只在他后背上留一下一道青紫的痕迹。巨大的羞耻,让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只是问:“疼吗?”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不哭。”我才发现,我已经满脸都是泪水。“这就是我的生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永远丢脸,不管怎么努力,都会时不时冒出一件事提醒我一下,我就不配体面。” 月亮怎么能在凡尘里打滚呢?程厦说:“你不一样,你已经从那个环境中跳出来了。”我摇摇头:“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妈当初为了一条好看的裙子,就可以跟人睡觉,我为了把项目做成,也没有什么底线。”我想起在老冯家徘徊的那个夜晚,让我犹豫的不是尊严。是住在我心里的月亮。“而我爸,一辈子没什么出息,见到有钱人就冲过去点头哈腰,然后回来大吹特吹自己有人脉。”我道:“我小时候特别看不起他,可是你知道在非洲他们叫我什么吗?大太监,因为领导一个眼神,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恨不得自己趴在地上让领导皮鞋不沾泥。”我笑起来:“谁说不是遗传了我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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