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时候,它已经是破烂灰暗的样子了,据我爸说,它辉煌的时候,养活了小半个城市。老板是个面容浮肿的中年人,总带着一脸不耐烦,道:“这还有什么可挑的,地方宽敞啊!你稍微收拾收拾,啥买卖干不了。”我说:“这也不叫稍微收拾收拾吧,您这破房子,满地垃圾得有十年了吧,我都不知道怎么弄……”“咱也不说虚的,这么的吧,你要租十年,一年给我十万块钱。”我的心动了一下。十万一年在大城市都租不了一个好的房子。但能租下这么大的场地,离菜场街也不远……“行不行吧,我急用钱,还多少人等着租呢!”他催我。我几乎要答应的时候,程厦给我打了个电话,道:“纺织厂那个地方别着急租啊?”“啊?你怎么知道的?”“于诗萱跟我说的,我查了一下,它身上官司很多,原来是老厂长的,后来去世了,三个儿子争破头,还被多次抵押过,以后可能会有雷。”我这上头发热的脑子,一盆冷水浇下来:“怪不得便宜呢!”程厦笑了一下,道:“这种老厂房都有类似的问题,你得小心点。”“好。”“你在纺织厂么?我下班了,晚上一起吃个饭?”他的声音很轻,就像随时准备‘毫不在意’的笑出来。我说:“抱歉,我约人了。”他果真就毫不在意的笑出来,道:“没事,改天吧。”我叹了口气,道:“改天可能也没时间。”电话里一片静了一会,程厦问:“约了周庭么?”“是。”周庭的车,已经由远及近的开了过来。 女孩子脑子糊涂,一辈子就完了我坐在副驾驶上,空调暖风烘得脸发烫,我划掉了记事本上【纺织厂】的选项。剩下几个选项,都不怎么样,还是要找新的地方。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周庭看了我一眼,问:“晚上有什么想吃的么?”“都行,要不回我家吃吧。”我说。我和奶奶关系已经紧张到了,我在家里呼吸声稍微大一点,都能引来她发一阵邪火。唯一的缓和,就是周庭来找我的时候。奶奶固执的认为,我的人生已经发烂发臭,这辈子唯一上岸的机会,就是周庭。“你跟小周好好处,我日子过得还有盼头。”她平静的说着疯话:“否则我活着干什么,直接吊死。”“我也没说不好好处啊。”我陪着笑脸。周庭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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