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二年的新年格外喜庆,苏定方大败高丽、姚懿平订吐蕃骚乱,设置波斯都护府,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而在这个时候,太极宫中再传好消息,武后于大年初一诞下八皇子,皇上大喜,赐名为“旦”。宫中大摆宴席,长安城里也跟着大肆庆贺,锣鼓声、爆竹声响彻街头巷尾,十二娘深居在王家内院的娉婷小楼里,也能听到层层院墙外的喜庆声。“十二娘,快别发呆了,我们该走了。”十一娘一边围上灰鼠围脖,一边喊十二娘。今天初三,是女子回门拜年的日子。煕娘一早就跟王勉回赵家拜年去了,元娘在家中照应,而长媳鲁氏则要带着十一娘和十二娘去鲁家做客。燕娘和碧娘各自提上准备好的八色礼盒,陪着两位姑娘出门,元娘立在娉婷小楼的角门前送她们出门,叮嘱道:“大哥今天不能送你们过去,大嫂又带着两个孩子,你们不要给大嫂添乱,记住没有?”王大郎王敬想补门下省拾遗的空缺,今日一早就跟大老爷走门串户去了,不能陪鲁氏回娘家。“知道啦,姐姐。”十一娘清脆应答,等不及元娘把话叮嘱完,就拉着十二娘爬上马车。她们本以为今年过年没处去玩,不曾想妍娘和箬娘邀她们去鲁家做客,而鲁氏也是一口应下,说初三回家拜年时把她们两姊妹捎上。兴许是腊月间的暴雪下的太大,到了正月反而不下雪,从初一起就是晴空当头,虽然寒冷依旧,但看在人眼中,却觉得格外有精神且喜庆。十一娘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两天她思念父母整日愁苦,现在有的玩了,一路坐在马车里唱歌,十分快活。鲁氏看她如此开心,笑着同十二娘说:“看看十一娘,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出一趟门快活成这样,可见她在家里憋慌了。”十二娘掩嘴轻笑道:“可不是么,她从昨天一早就开始计划穿什么戴什么,若不是大姐阻拦着,她几乎想收拾衣服同箬娘一起住几天了。”同在惊鸿队,十一娘和箬娘又没要上学馆,在一起练球的时间比较多,两人现在格外亲密了。“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十一娘声音悠扬婉转且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甜意,传入耳中,令人沉醉。鲁氏的朴哥儿和杉哥儿在车厢里随着十一娘的歌声拍手,鲁氏与十二娘照顾着孩子,笑看着她高低吟哦。大家正欢快,马车忽的一震,似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车内几人止不住的往前倾去,幸而互相拉扯,才没有在车厢里摔倒,三岁的杉哥儿还吓的哭了起来。车厢外立即响起了燕娘、碧娘及车夫等人的声音,鲁氏抱起杉哥儿哄了一下,并挑起车帘看了一眼,皱眉说:“与别的马车撞到了,怎么会这样大意。”长安车道宽阔,纵使现在路边有积雪,并行两辆马车也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后面的马车超车时,车辕却与她们撞到了一起。车厢外的人争执了一会儿,鲁氏随行的仆妇挑起车帘一角,说:“大少夫人,姑娘,咱们的车轮子被撞歪了,需要修一下,还请下车规避。”现在正是街头人来人往的地方,鲁氏却要带着两个孩子和两个闺中少女下车站在路边,她脸上就有几分不好看,问道:“损坏的严重吗?需要多久能修好?”仆妇说:“不是很严重,只需要把车轮修正就行了。”鲁氏看看车窗外,大过年的店铺都关门了,并没有地方给她们休息,只好让十一娘和十二娘穿好斗篷,并戴上斗篷上的帽子,然后让仆妇抱着孩子,一起下车站在路边相对干净的地方。寒风瑟瑟,随行的女仆们把众人围在中间,并取来手炉给她们暖手,而男丁们在路上合力修着马车。十一娘伸头张望,脸上露出几分好奇。十二娘拉了拉她,说:“街上人多,别张望了。”话音刚落,就有个少年向她们过来。少年肤白唇红,身穿宝蓝吉字缂丝小袄,头戴皮毛,身披裘衣,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他站在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作揖赔礼道:“在下崔贞慎,车夫无礼,冲撞了娘子们的马车,害得你们在此受冻。我已命人抓紧修葺,娘子们不如先移步去我的马车上等候,免得受这寒风之苦。”十一娘和十二娘并不吭声,等鲁氏拿主意,鲁氏与他说道:“既无大碍,想来片刻就能修好,不用如此麻烦,谢过小郎君的好意。”“哪里哪里,是我的马车撞了你们,自该由我负责。”崔贞慎又说,“你们带着孩子,恐吹风生病,还是上我的马车避避风吧。”有两个未出阁的姑娘,鲁氏怎敢随意上陌生少年的马车,依然摇头拒绝。崔贞慎只好问道:“不知几位娘子家住何处,我改日登门道歉。”连番追问让鲁氏的脸色有几分不愉,声音也冷淡了一些,说:“不用了,小碰撞而已。”崔贞慎看鲁氏态度淡下来,拱手再次道歉,然后退了回去。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马车,而是站在对面路边看众人修马车,不时催促两声或是看看鲁氏一行人。十二娘拉了拉头上的斗篷帽子,对鲁氏说:“这个崔贞慎应该是太子少师崔敦礼之孙。”“哦?”鲁氏有些惊讶,问道,“十二娘认识他?”十二娘摇头,说:“只是听人说他花了三千钱给崔老夫人买了一株牡丹贺寿,所以记下了。”鲁氏也听人说起过,只是没放在心上,记得不真切。“原来是他。”十一娘闻言多看了崔贞慎两眼,正巧与崔贞慎碰了个对眼,只见崔贞慎冲她作揖,闹的十一娘十分不好意思,立即转过身,用背对着他。鲁氏走过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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