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还是个芝麻大的淇县县令,一家人倒还其乐融融。可总有些变故令人猝不及防,在淇县发现了一处银矿。没多久史县令就升任浚州知府,官更大了野心也就更大了,本来应该看守银矿却监守自盗,总以为能瞒天过海,可纸根本包不住火。
不久后朝廷派兵来追回这批银子,仿佛预料到似的,史知府连夜拖家带口离开浚州,与之随行的还有一百万两银子。命都快没了,还要银子,很快,追兵仿佛瞬息而至,他们遂弃银而逃。
可惜,太迟了。前路漫漫,后有追兵,注定在劫难逃。
在塔山寺前,他们被追上了,领头的就是柳豫,另外还有两位副手,史睿记得很清楚。
因为,史家负隅顽抗,拒不受捕,而稚子何辜,遂恳请柳豫留其幼子x命。史家十二人,只余史睿一人,其余全部自尽于柳豫刀下,不乏老弱妇孺,其势决绝,令人撼然。此时史睿仅十三岁。柳豫震撼于心,准备放史睿一条生路,可史睿目睹家人非命怨从心起,恶从胆生,竟也不管不顾的拔剑向柳豫刺来,柳豫提刀回挡,史睿并不是对手,眼看也要命丧刀下。
方丈闻讯赶来,全力掷出法杖,柳豫刀锋微偏,仅斩断史睿了几根头发,“阿弥陀佛,佛祖之前,岂可再造杀孽。”
柳豫本心坚如铁,可方丈问:“不知施主可有孩子。”
柳豫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想到nv儿娇俏可ai的模样,此趟差事毕了,还说要给她带聚香斋的糖糕回去,她一定高兴得围着自己转来转去,亲热的叫爹爹。
柳豫一辈子为主上效力,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仇人也不计其数,若是有一日,任务失败,犹如丧家之犬被人追赶,柳惜也像史睿一般,会不会也有人放她一条生路。
有牵挂的人,不适合做杀人的活,别人一句话,就能自了乱阵脚。
在方丈的劝说下,二人最终定了一个十年之约,十年之内史睿不能向柳豫寻仇,十年之后,倘若史睿还要去找柳豫复仇索命,柳豫需毫不犹豫双手奉还其兵器。史睿手中这把普通的剑,被柳豫郑重的佩戴在腰间。
柳豫将史家十一口人的尸t殓了回去,并上报朝廷史家未留活口,史睿就在塔山寺出了家,法号了尘,日日劈柴挑水打坐诵经。
很快,十年之期已至,下山前方丈曾问了尘,“十年的晨钟暮鼓,心中的仇怨可曾稍减些?”
了尘答:“一日未曾,心虽静了,可结还在。”
“那,便去解了这个结吧。”
下山后,了尘也未租赁马车,只徒步而行,两只脚的速度是b不上车马的,所以到了折柳山庄已经快天黑了,门前已经挂上了白灯笼,一打听才知是柳庄主过世。了尘如释重负地回了塔山寺,他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赴了这场十年之约,会不会真杀了柳豫,还是像十年前的家人一样si在柳豫的刀下,也许一切都是未知数。后来柳惜上山请他为柳庄主超度,在大堂里看着躺在棺木里的柳豫,他才算是真的放下了。
杀孽之事,自然要杀孽来了,非得是不si不休。了尘修习了十年佛法,十年暮鼓晨钟,仍跳不出人l,可见血缘羁绊,常深似海,不禁唏嘘的道一声阿弥陀佛。
而在夫人的回忆里,却是美好又遗憾的。
仿佛一场秋天盛开的春花,只是那么短暂的绚烂了一下,就重归于寂静。
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所ai的人,往往是可以记一辈子的。
夫人在她的豆蔻年华遇到了那个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男人,然后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嫁给了他。婚后二人琴瑟和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人常常不在家,他从未向她透露过,她也不问,既然选择了就决定跟一辈子,只隐约知道是为朝廷办事,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常常在漫漫的油灯下一等就是一整夜,终于她有了孩子,这让她更满心期待地等他回来留住他再也不分离,可这一次再没能等到他回家。
那满室的华光突然就暗了。
后来又有个男人来了,说是友人,称他在一场任务中出事,拜托其帮忙照应,为了孩子,她只能去了一个新的地方,不久后孩子出生,这日子才有盼头起来。
灯盏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柳惜和陆三听完其中的过往,心里不免有些唏嘘,这与他们的猜测完全不同,不想竟有这样的渊源,难怪那天了尘见了弟弟如此诧异,怕是与其亲生父亲长得颇为相似,而他的亲生父亲就是当年柳豫副手中的一员吧。
柳惜扶起了瘫坐在地的夫人,投去了歉疚的目光,尴尬地敬了杯茶,“夫人莫怪,我查案心切。冒犯了。”
夫人用袖子细细的拭去眼泪,“哎,你忧心你父亲,难免多思多想。陈年旧情,之前也不好与你讲,不料其中竟有如此大的波折。”
陆三分析,“既然你二人都没有杀害庄主,也不知晓那挂坠的来历,矿场和夫人旧址有被翻掘的痕迹,二十万大军本应从卫州直上却绕行浚州,说不定都是与这批银子有关。”
了尘:“钱是祸根呐。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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