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尔的事情办妥?早知道,她就该跟着冼暄前后脚走,悔不该多余一点好奇。秦王宅是从送还阿史那舍尔回住处的当日, 阿史那舍尔穿的锦衣与他脖颈间夸张得令人生畏的宝石项链的传说就在新都贵族中悄悄流传。阿史那舍尔毫不忌讳地出入宿卫聚居的坊市来炫耀独一无二的饰品,咬字清晰地告诉见到的所有人,他的这身华服是秦王赠予的礼物。他说得多了, 别人谈论起来也不再避讳, 只当是秦王听闻回鹘王德清要召回在大周受教的质子特意宣扬自己与阿史那舍尔之间的暧昧关系。鸿胪寺格外上道一些,当晚值守鸿胪寺的少卿听到了最新鲜的消息, 当晚连睡觉都免了, 连夜写就国书, 将秦王与阿史那舍尔之间的暧昧传言修饰成回鹘王德清与和亲公子姬难一般无二的佳话。等第二日朝会, 皇帝垂询时,鸿胪寺少卿以最阿谀的态度向站立在前排的秦王挤挤眼睛, 然后义正严词地向愤愤不平的回鹘使节声明:“我大周乃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 圣上更是仁德明君, 秦王对待阿史那宿卫是出于友善之心、伸出援助之手,两人之间的感情纯粹无比、日月可鉴。流言都是意图破坏两国邦交的恶言恶语,其心可诛, 出于对阿史那宿卫的名声和未来考虑,应当参考恭王与阿史那王妃旧事,约为婚姻, 缔结两国百年之好。”嘴巴张合之间,绝不承认秦王有任何错处, 如果这件事里有人犯错,那就是放出流言的人、太学欺侮宿卫的人、那些嘴巴不牢靠的人,甚至阿史那舍尔自己不检点的过错,她们秦王是白璧无瑕, 一丝一毫的错漏都没有。回鹘使节的大周话不太到位,即便鸿胪寺少卿已经把话极力说得简单明白, 使节也是听得一脸懵,等身边的译语人用回鹘语复述一遍后,使节的面色迅速涨红,大声用回鹘语说了好长一串。鸿胪寺少卿把手往身后一背,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我听不懂。”她听不懂才有鬼了,译语人无语地望了一眼上司,简明扼要地向其她官员翻译:“没有得到神许可的婚姻会不幸,在回鹘王许可之前是不作数的。”回鹘的国教是摩尼教1,见多识广的鸿胪寺卿咕哝道:“《二宗经》我也看过几页,感觉和佛教有些类似,怎么还有神?”鸿胪寺少卿才不和回鹘使节吵架,吵赢伤感情吵输丢脸,转头将连夜写成的国书往御前送:“秦王无辜不假,但我朝不能与边陲小国锱铢必较,有损大国气度,既然回鹘有另外的礼仪,不如以国书回赠,料想回鹘王知晓秦王对待阿史那宿卫的宽厚,以己度人,也会愿意让阿史那宿卫留在我朝。”皇帝将台阶下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道:“就这么办吧,另赐绢三百、金一百、茶一石、仆男三十作为聘金由使节带回。中书舍人拟诏,阿史那氏赠为秦王承闺,秩正四品,往后各亲王府皆从此例。”这是今日朝会最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完常朝便散了,回鹘使节被译语人哄着走出殿宇。姬无拂走得比回鹘使节还要晚,她被太仆寺卿宗氏拦住了。宗氏正是前不久拦住阿史那舍尔把他按在大街拳打脚踢的宗绞的父亲,此番叫住秦王是为赔礼道歉。宗氏先是长揖不起:“小儿无状,某已家法教训过……”姬无拂不爱听这些有的没的,抬手打断对方的废话:“宗绞是你的男儿,竟还能落进太学去读书,可见为人真的很不如何。男儿不教,多半是为父之过,你是头一天知道他在外面为非作歹么?恐怕不是吧。前二十载都不教,现在终于知道教养了,偏生还要拿到我面前来说,未免太没意思了些。”宗氏静默片刻,再拱手道:“宗绞有过,当任凭秦王处置。”姬无拂算是稍微满意了一些:“宗绞的名取得不错,及冠取字了吗?”宗氏审时度势,秦王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绝不多话:“年十八尚未及冠,无字。”“很好。”姬无拂点点头,“阿史那舍尔如今是我宅中人,莫说是人,便是猫狗也没有叫人平白欺侮的道理。衣袖沾了秽物,要么洗去,要么丢弃,昨日宗绞也很识时务,因此我也不苛求你,留你宗家三分颜面,你可以自己选。”姬无拂盯着回鹘使节被译语人拽着出门仍旧叽里呱啦的场景,嘴角不由上扬:“回鹘使节不日就要启程,你要想清楚了。”“秦王离京之前,某必定给秦王一个满意的答复。”宗氏再行礼。说完,姬无拂视线从回鹘使节身上转回宗氏脸上:“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该教出蠢货才对。听说你给女儿招赘了一个声名大噪的诗才?喜酒我就不喝了,等此间事了,我会让人给你女儿添份贺礼。”宗氏终于能笑了:“谢过秦王,小女定是欣喜欲狂。”下午宗氏回到家宅,连夜把儿孙召集一堂,让下人把昨日挨了一顿打起不来床的宗绞也抬进厅堂,当着所有儿孙的面,宗氏平静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白绫就要亲手把幼-男绞死。儿孙一窝蜂上前劝说,就算都看不上时常惹是生非的宗绞,眼睁睁看着宗绞被父亲宗氏绞死也是一种不孝。最后是宗氏即将招赘的小女儿制住了宗氏的双手,松开时宗绞已经昏死过去只剩一口气了。宗氏指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宗绞警告眼前众人:“今日我不杀他,明日我就去鸿胪寺将他的姓名报上去,当做运送回鹘的聘礼,以此来向秦王、承闺阿史那氏赔罪。”宗氏族亲都不再说话了,比起当场把宗绞绞死这种当场下地府行径,远嫁外蕃的处罚也算是遵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