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稚又收到了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绯红男装,用了最古朴的绣法,价值难以估量,端王说这是给他受惊吓的补偿,许常稚呆呆点头,然后换了衣装。
他对此没有单一态度,情绪表现得割裂又鲜明,一面因为长久的惯性表现出快乐和欣喜,一面因内心的恐惧不可抑制地颤抖落泪,端王抱着他,用唇去触碰他眼睫上的泪珠。
他们早几年就已经十分亲密,在日益的相处之中关系越来越畸形,端王喜怒无常,但唯独对许常稚很有耐心。这位出生高贵的兄长给了许常稚很多东西,是他让十四岁半死的他披上华衣,故而许常稚应是他的所有物,该去承担抑制后爆发的暴虐言行。
他给了许常稚他以为的糖糕,就要给许常稚他的利箭。
上一次被这样是在三个月前,许常稚困在卧房整整五天,下人偶然看到也是长发披散、肩背裸露的模样。这是端王的钟爱,他在平日里将他当手足对待,又在恶劣时坦然的认可许常稚身上的另一半血脉。
回忆总是令人头皮发麻,可被恩赐者不能做出一丝一毫的反抗,端王供养的目的就是要他在刀尖起舞,然后怜爱他被逼至深渊的绝望和疯狂。可这次又是什么起因?许常稚头脑昏沉着,甚至觉得自己足够安静妥帖。
脚腕触碰到锁链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冰冷凉意,端王对他大多时候都娇惯过分,可这次却没有纵容他的微微反抗,许常稚满含眼泪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对方对他的压制轻巧且留有余力。他咬唇,痛苦迷茫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的可怜模样很快入了端王的眼,或者说对方正在等待这样的教训时机,端王捏住他的尖下巴,像打量货品一样从容地打量他,他实在太喜欢许常稚妖中带纯的模样,为此愿意咽下一些他擅长的训诫话语。
“囡囡。”端王低叹,“勾人当属你的罪责。”
许常稚不解地仰头望他,显然对于这种横加的指责有自己的看法,但他无法选择对峙,故而只能摩挲着带着链条的双脚,用哽咽的声音为自己争取着。
“可是哥哥,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衣衫不整过。”
他反抗得天真,也引人失笑。
“囡囡是一个未涉世事的小妖精。”
端王说这话时语音冷冷,眼睛半阖着,掩盖住一些占有私欲。“天生的尤物哪里需要暴露,只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跪地俯首。囡囡生来带风尘,一身媚骨,故而存在即是罪责。”
他摸着许常稚的耳垂,任由他颤抖低吟,“最近你好像经常遇见顾拙?”端王冷嗤,“我讨厌有人觊觎我的东西,所以囡囡即使是天然地勾人也要受到惩罚。”
“我记得你怕黑?”
他言语森森,手指自许常稚的鼻尖划到喉结,最后慢慢收拢,“已经是大孩子了,什么都要克服一下。”
自那以后的七天,刻意遮光的卧房在每个夜晚和白天都传出惊惧尖叫,除了送吃食的仆从之外再无人靠近,端王无视了所有哀求,只在处理事物的闲暇间隙去看着牢笼,眼中有轻快和畅然。
五天过后婢女们拆掉了厚重黑布,卧房重现生机,她们将已经脱力和呕吐的许常稚梳洗干净,包扎了脚腕和手腕的伤口,随后端王提着药出现,用苦涩的药汁润了润许常稚的嘴唇。
许常稚虚弱着,可他还是使了全身的劲倒在端王怀里,蜷缩着,像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婴儿。
“哥哥。”他哭喊着,重读了无数次他在黑暗中拼凑出的道歉语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要再见到他。”
端王摸他的头发:“可是他想要见你呢?”
许常稚又呜呜咽咽地哭,他撑起来,献祭般地去吻端王的唇。
“广泽。”他像在喊自己的恋人。
“你要我做什么呢?”
“——我什么都可以做。”
顾拙近来遇到了一些麻烦。
作为皇子伴读,他大多时间都在皇宫,人还未满十六,是个笑起来阳光又让人了然的少年,小皇子十一岁,对这个有几分亲缘的哥哥也多依赖,常叫他入宫相陪,长辈有所暗示,顾拙也就不推辞。
作为顾家长嫡,他在祖父与父亲的教导下已足够优秀机敏,却不曾想还是陷入了一场后宫密谋,他跪在宫廷殿里说自己的证词,敏锐地观察到了皇帝一闪而过的不悦眼神。
这设计和他处理过的事件有几分相似,让他不由得想起安王,幕后人意思明显,用一把顾拙曾使用过的利刃表示他的警告。
这是在针对哪方面呢?年轻的世家子揣测着,等到了一封陌生书信。
他遣退众人将其打开,只看到两行娟秀字体,他默念三遍后将纸张点燃烧尽。许常稚,他在心中念着书写人姓名,将握拳的手慢慢松开。
“哈。”
这是一个明知的陷阱。
“既然安王相邀。”
可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引诱。
顾拙坐在前行的马车上,想到自己的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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