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难道李化吉为了旁人屈从于他的次数还算少吗?在她心里,他不如的人实在太多,他若都要计较过来,迟早把自己气死,让李化吉欢欢喜喜地做寡妇。既如此,他何必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只要李化吉肯亲近他就好了。至少,李鲲已经输了个彻底。谢狁心情悠然转晴,打算给李化吉一个极大的甜头,哄她开心。只有如此,李化吉才肯继续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他站在那儿,吩咐谢家奴:“将李兄好生送回,赠百金让他安心养伤,再将他谋生的观涛楼买下送他。”谢狁说着,含笑的眼眸望向李鲲。他本就生得俊秀,若是肯和颜悦色待人时,那副好皮囊还是极容易做出让人如沐春风的假象,替他蒙骗人。谢狁向来知道,因此他故意这样看着李鲲,就是要李鲲往后再胆敢想起李化吉时,就要记起他这春风得意抱得美人归的模样。而矗立在舜江旁的观涛楼,将会与谢狁一起,成为李鲲永生难以忘怀的疼痛,时刻提醒他的无能,以及眼睁睁看着青梅被让人咬衔在怀的痛苦。谢狁吩咐完,转身提步上楼,李化吉正站在那儿吃惊地看着谢狁。在她看来,依着谢狁的脾气,能轻易地放李鲲走,不为难他,已经是难得。她是万万没想到谢狁竟然还会买下观涛楼送给李鲲。李化吉知道谢狁向来是大方的人,却不知原来他可以大度成这样。李化吉若有所思地望着谢狁。
谢狁满脸无辜:“怎么了?”李化吉没有把这个疑问说出口,只是说出了另一件事:“谢狁,你近日的神色比从前鲜活了许多,在你脸上终于可以不再只有‘冷’与‘讽’二色。”谢狁心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先逃后杀,刺激得我吐血连连,心口伤至今未愈,仍时而绞痛不已,如此多的刺激下。恐怕就连木胎都要被你强行点化成多情种。可是谢狁不想说,一说就像他还计较着,要和李化吉翻旧账。可他翻旧账是翻不过李化吉的,毕竟李化吉是真的想杀他,而他只是想让李化吉哄他。所以谢狁只是反问李化吉:“你觉得我这样不好?”李化吉摇摇头:“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就像以前,她总猜不到谢狁在想什么。拿李逢祥被吓那一件事来说,她笃定地认为犯了大错,谢狁总要罚她,因此当谢二郎与她说只要略哄哄谢狁便可时,她怎么也不肯信,于是反而让自己受了屈辱。可是现在,谢狁不仅自己说出了‘你不能哄哄我吗’这样的话,他的表情也活了起来,这让对情绪很敏锐的李化吉立刻察觉到,谢狁有想给李鲲乱拉郎的想法,并且做出了行动,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虽然她仍旧逃不开谢狁,可无论如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请来的大夫为李化吉号了脉。她原本就是可以上山砍柴, 下水摸鱼的女郎,几日的颠簸流离并未对她的孩子造成什么影响,脉象很沉稳。但谢狁紧张不已, 还是叫大夫给李化吉开了安胎药。在整个就医问诊的过程中, 李化吉都是静默地坐在那儿, 不言不语,不怒不喜。谢狁却如寻常郎君般, 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细致地询问了大夫许多怀孕时的注意事项。大夫倒是意外,这位英俊的郎君遍体绫罗,呼奴唤婢的,想来不缺银子去雇稳婆与奶娘,既然有人能照顾好娘子, 又哪里需要他关照在意这些。但见谢狁问得关切, 大夫也为李化吉有这般温柔细致的郎君高兴, 故而说得细了些。从初孕说到了生产, 免不了要提起孩子的发育过程,说他怎样在阿娘的肚子里健全成人。李化吉在旁冷冷地听着, 有些不忍, 故而并不耐烦听。她起身, 要往外走去, 把新孕的喜悦独自留给谢狁, 谢狁却握住了她的手, 声音含笑且蕴着些反问:“夫人不一起听吗?孩子是这样一点点在你的肚子里长成人形, 这是多奇妙的一件事。”李化吉敷衍地找借口:“我饿了。”她一并说着, 想把手抽离挣脱起来,却被谢狁紧紧地反扣着, 又拉回圈椅上坐了下来。等过了半个时辰,谢狁才将大夫送走,那早就送下去的安胎方子也由碧荷拿去,熬出汤药,端送上来。良药总是苦的,哪怕是保胎的药,李化吉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药汁,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它与堕胎药。她忽然道:“谢狁,你是不是必须要篡位?”谢狁闻言一瞬,心慢慢揪紧,静静地看着她。他们二人才刚大吵一场,却无人想过解决矛盾,那一场架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你攻我退的较量,看谁最终能霸占谁的领地,谁又被谁打得落花流水而已。从李化吉决意拿箭射杀谢狁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彼此与未来。自然,方才那短暂的平和,也不是二人当真可以白头偕老。而是李化吉取得了短暂的胜利,因此暂且不与谢狁计较罢了。而谢狁,他熟知李化吉的未言之意,默契地维持着一捅就破的和平。但很可惜,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到,才刚取得胜利的李化吉又重振旗鼓,向他乘胜追击。可是这样的事,要谢狁怎么让?这样的事,是有关成王败寇,山河一统,江山永固的事,怎么可能被区区小情小爱给左右?谢狁不答,只道:“先喝药。”李化吉把药推远:“你先回答我。”谢狁的目光就落在那口药碗上,好像刚才被推开的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物,而是他。谢狁道:“你知道建邺那座小小的皇城,为什么叫大明宫?如果你去过长安,见过真正的大明宫,站在那恢弘的宫殿下,你便知道建邺的皇城有多狭窄,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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