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于漫天黑夜下风雪中独行,清冷绝尘,周身如覆霜雪。一双重瞳眼眸,黑发四散,面容十分陌生。
便听月德一身急呼,骤然跪下:“师父!”
“师父……”病心蹙眉,仔细打量那男子。此人身形出众,仙骨风采,如此风流姿态,倘若见过定不会忘记。既不记得,便定然是初见。
他却……认得自己,口口声声喊的欲海神姬。
那被月德称作师父的男人声色浅淡,隻朝病心一拜:“月德犯下大错,若神姬要罚,做师父的,寒鉴愿为代受。若要抵命,也无二话。”
“你认得我。”病心趋近一步,眸光扫过这自称寒鉴的男人身上。他眉眼之间似与阿阴有一两分相似,但却不抵阿一半琼枝玉树的姿容。
逼近来看,既不见他身上妖气、也未察觉魔气……甚至未有半丝流出的灵气。
“自然认得。曾于昆仑之巅,借主人的光,窥见过神姬姿容。”寒鉴神色沉静,并不直视病心的脸庞。
“你是……”不是妖,不是人,不是魔。病心狂跳的心口中,只有那一个答案,“灵器……昆仑镜。”
器灵,昆仑镜。阿阴以龙息温养的镇山之物,昆仑镜。
病心曾与烛阴无数次在那面神镜面前缠绵交欢,她每每促狭着捏着他的下颌,要他看自己情意沉溺时的模样。总能在昆仑镜里,捕捉到阿阴绯红的耳根和煽情的身体。
寒鉴垂首:“神姬说得没错。我的徒儿伤了您的徒儿,我愿代徒受过。”
一时间,什么徒弟不徒弟,瘴云不瘴云的,病心悉数不想再管。隻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寒鉴佩着雪玉的衣领,“阿阴呢。”
“主人……”他肩膀极不自然地微微颤抖,“陨落了。”
“说谎!”病心猛力一拽,不肯去信,“麒麟、陆崖都还在,怎么可能只有阿阴陨落?!”
“那日欲海塌陷,昆仑山雪崩不止。主人于昆仑之巅的魂灯熄灭了……”寒鉴冰冷的手徐徐按在领口,“我自天上坠落,摔碎了原身,只能化形为人。”说着,他于狂风暴雪之中解开上衣,露出浑身如蛛网般的疤痕。
“……”病心隻觉得好似一盆冰水自头浇到了尾,“不可能。”她拂袖捏住寒鉴下颌,逼他迫视自己,“你说谎,岂会如此?!”
寒鉴被她骤然抬起了下颌,无限诚切:“主人自言,因您而生。若非陨落,岂会三十载踪迹无存!”他亦痛心,迎她双眸,眼神忽落在病心手上的脊戒上:“……神姬!你手上的是……”
“阿阴的龙脊……”
“那或许……”寒鉴望向她,眸中露出一缕期待之色,坚定不已,“主人是龙魂真仙,与修士不同。修士陨落,不入轮回。真龙命数戛然而止,天地道运尚存。昆仑山顶熄灭的魂灯,若以龙脊为引,或许还能再次引燃。不过其中需要天时地利,许多机缘。我虽不知究竟如何才能做到,但若有此物,或许能够一试!”
病心冷透了的四肢百骸,渐渐感受到了细微的血脉温度:“真的?”
“不假。苍云北国盛行丹道、秘术,就连国君亦是修道之人。据说苍云北国的国君手上有一本秘书乃《太隐丹书》,若能借来一阅,在书上寻到隐咒或是秘法,兴许……”
病心立时心中好受许多,靠近寒鉴,细细预备问他。
却未察觉到雪地里落着的金蛇鞭,被人一把握在了手里。
“妖女!你害我阿姊!!!!”雪地中趴着的裴九郎手握金蛇鞭,骤然跃身而起!
金蛇鞭乃是天物,握在他小小练气修士的手上立刻反噬。浓郁的黑气顿时暴涨开来,裴九郎身上肌理筋脉毕现,浑身通红,鼻腔血流不止,“受死!!!”
他已是用尽浑身灵气、血气、恨意、憎恶来挥这一鞭。天道之物不堪重负,黑烟大盛,一击怨气深重的鞭鞣朝着雪地上跪着的月德铺面而去。
这一着始料未及,病心与寒鉴都未察觉。待听声响,已见那一鞭子已狠狠落下。
病心犹觉得眼前镜光一闪。
寒鉴于跪地的月德面前,以身接下了裴九郎这搏命一击!
哗啦……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昆仑镜!”病心回头掠身蹑步,上前却见裴九郎被金蛇鞭反噬之力反甩出百米之远,撞在一堆尸体堆成的野骨上,浑身皮肤如烟熏火燎般冒气黑烟,已是人事不省。
金蛇鞭落入雪中,寒鉴长身而立,脸上一小块指甲盖大的肌肤,如破碎的瓷器般缓缓掉落。
“师父!!!”月德撕心裂肺的痛呼响彻于雪野。
哗啦……
寒鉴的身体开始奔崩瓦解。
“神姬在上……”他的声音很轻,“本该如此。就当,一命、抵一命了……”
月德发出一声响彻整个逍遥谷的痛呼,纤细的双手拚命想要在风中抓住什么,隻攥住了小小的一片镜片。
雪里安静得可怕。
病心站了一会儿,端详着月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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