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弓弦震颤的声响,一箭曳着烁光欻忽破开虚廓,所及之处呼啸起一阵凛冽的风,飒然划过林木之间,只消须臾,尖镞刺入了彼端野兽的脖颈中,一声长嗥割破天际,颤颤巍巍,鲜猩的血se顿时往四处喷飞溅散,皴染一地刺目的红。
尨然的兽身应声而倒,激起满地尘土飞扬,笼起一层朦胧的雾霾,野兽发出垂si挣扎的嘶鸣,奄奄一息地伏在高低相间的草丛中。
同一时间,不远处,一道身影翩然落地,镌刻着梅纹的弓挽在臂肘,右手轻搭,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显得指节分外纤瘦削长。
他瞥向远处,待野兽虚弱的呜呼渐趋止落,静於岑寂,他收回目光,柔声道:「没事了。」
说话间,一袭白衣款款招颭,好似流云舞雩,襦尾绢绣着数朵嫣红的腊梅,深褐作枝,绦赭作蕊,以翠为萼,以霜为缀,簇放而不虯蟠,凛冽而不高傲,倒是与其雅洁神韵百般相衬。
见状,躲得老远的村民们纷纷涌上前来,神se俱是欣喜,无不欢腾。
「多谢亡公子!」一名老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语带感激地说:「近来这只野兽频频作怪,多亏您出手相助,我们才没了後顾之忧。」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亡心唇边泛起一抹笑,不浓不淡,将他温儒气息g勒得恰到好处,眉骨深邃,双瞳翦水,眸里曳动着淡雅的柔光,彷佛雪地里映着晨曦那般明澈。
老叟不si心地劝道:「那可不行,您是我们全村的恩人呐!请让我们设宴款待您吧!」
「真的不用,您客气了。」他笑着推托,将弩弓系於腰侧,续道:「我还有要事在身,若有缘未来自会再见。」
老叟闻此,耷下脑袋,也不好多作挽留。
「好吧,那还请亡公子多保重。」
亡心笑着旋过身,一边前行,一边挥手同这群热情的村民们道别。
谁料,未及十步,一道铿锵有力的男嗓倏地传来:「且慢!」
「何人?」亡心敛起唇边的弧度,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弓,神se平添上几丝戒备。
那人沉默了几秒,而後缓缓吁出一口气,轻笑道:「亡公子,有兴趣猜猜麽?」
亡心默然不答,扫视周身,余光赫然瞥见树上有一团黑影窜动,随即腾空跃起,张弓簇箭,往那团黑影s了过去。
扣弦、举弓、瞄准、放箭,所有动作jg确且一气呵成,广袖翻飞之际,又是俐落的一箭祭出,他身子盈盈,白衣飘飘,宛若皎然划过的流光,众人看着皆是叹服。
然而只见那黑影步伐顿收,从容地侧身闪过,随即敛步,紧接着从树梢向上一跃,胫腿发力,腰背拱起,劲瘦身枝形成一弯漂亮的弧,他屏着气,凌空翻身,毫不犹豫地朝旁撤了一丈,第二支箭矢堪堪从他鬓边掠过,风驰电掣,铮铮两声,直gg地cha入後方的树木中。
那人稳稳立於枝g,复又道:「姿态翩跹,箭尾生风,身手不错。」
亡心心尖微动,抬首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淡笑,那人轻灵地纵身跃下,披在身上的黑se罩衫随风飘扬,旋而稳健落地。他整了整衣摆,敛起方才狡黠的姿态,一脸正se地行礼,「在下顾盼,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亡心浅浅颔首,回礼作揖,「在下亡心。」
「亡公子,方才我的反应若再迟些,怕是要当场殒命了。」顾盼g唇道,眸眼微眯,似含秋水,彷佛盛满了漫天星辰。
亡心没来由地有了一瞬间的怔愣,望着他,回过神,不禁一同放柔眉眼。
「话说回来,敢问顾公子突然叫住我,可是有事相求?」
顾盼的目光飘向亡心身後,有些迟疑,「没什麽,就是??」
「公子但说无妨。」
「方才,你身後不远处站了一个人??」他沉默片刻,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人似乎想取你x命,当时你若再往前一步,他的箭,大抵就要放了。」
亡心的表情霎然凝滞,「此话当真?可方才明明是顾公子先叫住我的。」
顾盼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所言不假,方才便是看见有人要将弓箭对准公子,才会出声叫住你。」
亡心心头漾过一丝诧异,踌躇着,不知应不应当相信这人所言。毕竟他穿越这片林子时,并未察觉有异,更遑论自己修道许久,极少被人跟踪了还未能发现。
「公子可有看清那人容貌?」
「实在惭愧。」顾盼苦笑,「那人着一身素黑,还特地蒙了面。」
亡心仍是存疑,却也不由得警戒起来,倘若顾盼并无欺他之意,那势必是自己招惹到什麽人了。
可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低调得很,又怎会招来什麽宿仇?
正当亡心纳闷着,便听顾盼问道:「亡公子接下来有何安排?」
亡心思索了一番,「近日家中前辈突然将我召回,我打算先回家族一趟。」他接着反问:「顾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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