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休沐那日,刘嫖就带着人去长乐宫东阙,太子宫中去了。太监春陀领着刘嫖往里边走,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子殿下嫌天气热,一早去酒池亭榭避暑去了。”酒池是长乐宫东阙北边的一处湖泊。酒池亭榭,顾名思义这是立在酒池旁边的亭子。“暑热上涌,水边上还能凉快些。”刘嫖边走边说,“正巧我带了些桃子等瓜果,冰镇些来吃。”春陀笑了笑,讨巧的说道:“这可真是吃桃子的日子。殿下这几日正想吃这一口呢。”从小路上穿过各宫妃嫔的住处,很快就到了酒池。还没走近呢,就听见亭子里头传来袅袅的琴声,听着倒还有些意思。刘嫖走近一看。呵,真可谓是想曹操曹操就到,这亭子里弹琴的不是王娡又是谁。随着刘嫖的到来,亭子内的琴声就是一顿。“阿姐来了。”刘启并未起身,抬手命人上座。他的案桌上头放着几盘子糕点,面前还有一壶酒。“大早上的怎么喝上酒了?”刘嫖问他。刘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赶上休沐,所以独酌一杯罢了。阿姐来此所为何事?”“盛夏,瓜果下来了好些。我吃着新进的桃子好,来给你送一点。”刘嫖说着朝一旁王娡身上瞥了一眼,“不曾想阿弟近日新得了个美人?”这时,下人将刘嫖带来的桃子洗净切块拿了冰块铺在盘下端了上来。刘启顺手拿了一块来吃,“不过是找了个合心的闲暇时说说话罢了。”“是么。”刘嫖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娡道:“既然太子这般说,看来这位孺人却有几分长处。”王娡咬了咬嘴唇,心中颇有些惶恐。她站起身来朝刘启和刘嫖俯身行礼道:“殿下同公主说话,妾身便不打扰了。”“我才来,你怎么要走呢?”刘嫖高高的挑了挑眉毛,“刚刚听着你的琴弹奏的好,不如再弹上一曲吧。”王娡不敢反驳,看到刘启也不曾说话,便努力的稳定了心神继续弹奏了起来,只是琴声却不如刚刚那般流畅自然。“殿下,栗良娣有请。”不一会从远处跑来一个小太监,他垂手站在亭下轻声说道。
“什么事?”刘启抬眼望过去,面上不怒不喜,“不知道我同长公主正在说话吗?”小太监弯着腰,低垂着脑袋轻声说道:“是今个皇长子殿下会说话了。栗良娣非常高兴,想叫殿下去看看。”谈论起自己的孩子,刘启心中的不愉也散了一些,他倒是想去看看,又怕怠慢了自己这个姐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长子今个也有八九个月了。”刘嫖看他有些意动后贴心的转圜道:“算起来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你不必顾及我,看看去吧。我来也没什么正事,在这边跟你新封的孺人说说话便要回去了。”“那就多谢阿姐体谅了。”刘启这般说着,大步往玉水轩的方向走了。等刘启他们一行人走后,刘嫖脸上的笑意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她看向王娡,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公主殿下,妾身斗胆请您去妾身房里叙话。”见到刘启离开,王娡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知道,真正的祸事才刚刚开始。若是她今天不能说服殿下的亲姐姐,那她今后的日子就别想好了。呵,真是个乖觉的人。刘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要说些什么。“那就走吧。”王娡的住处叫做暖玉阁,原是刘启冬日里查看书籍的地方。屋子虽然不算大但是离前院较近,倒是个不出格却显眼的地方。刘嫖看到王娡住在这里,就明白刘启怕是对这人有点子满意的。说起来,太子宫中妃嫔不多。太子妃是个面揉的老虎,看着身份尊贵但却唬不了人。栗良娣是个狐假虎威的狐狸,长得虽然好看但是腹中没有墨水,生了孩子之后更是骄纵的没个边。剩下那个程孺人,从进来就没什么声响,活像个暮霭沉沉的王八。掰着手指头数一数,解语花一般的人太子宫中还真没有,也难怪王娡在这群人里头能得宠了。进了屋,王娡便径直的朝刘嫖跪了下去,“妾身有罪。”刘嫖坐在上首的位置,淡淡的开口道:“哦?你有什么罪?”王娡面上一片死寂,低垂的眉眼如同残败的柳枝,她的嘴唇咬的通红一片,沉声说道:“妾身罪在以卑贱之躯攀龙附凤。罪在面对殿下的宠幸时不曾反对。罪在心有戚戚不敢将不堪的过往吐露。妾身罪大恶极,还望公主责罚!”“你口口声声说你有罪,但我听着,倒全是你不得已而为之了。”刘嫖冷笑一声,重重的拍了拍案桌,“是不得已还是你处心积虑,只有你自己清楚!”王娡知道是因为之前拒绝刘嫖的提议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起疑,但是她没有办法,因为这是事实,根本辩驳不得。“妾身知道公主疑心我心存不轨,但是妾身敢以身家性命发誓没有。”王娡抬起头来,眼中雾气一片,“富与贵,人之所欲也。不能因为妾身出身低微公主便要疑心我是个歹毒之人。先前妾身遇人不淑,因此才知道太子殿下的可贵。我不肯与公主为婢也是为着太子殿下垂青的缘故。”道理是一堆堆的,但是牵扯到刘启的家宅,谁也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刘嫖深知,有些人只要握着三分的事实便敢往里头掺七分的假话。她嗤笑一声的问:“那你的意思是太子垂青于你在先,你想回报在后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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