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毫不迟疑,竟是打理了一下身上赤红色的武弁服和衣甲,镇定自若地把翼善冠取下,套上金黄色兜鍪,又检查了一番腰间火铳、天子剑,还提了一副弓箭,自从桂北之战后,他对射箭颇有兴趣,为此不少向李景兴请教。甚至还颇为打趣地笑呵呵对李过道“朕跟景兴练了大半年弓术,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届时赤心不要嘲笑于朕才是。”李过流泪拜伏,而后不发一言,直接转身前往布置防御。见李过远去,朱由榔又扭头对侍卫一旁的李景兴吩咐道“景兴,我想拟两份圣旨,此处可有笔墨?”言语很是轻松,仿佛并非在吩咐什么大事李景兴愣了一下,却有些为难“笔倒是尚有,只是恐怕没有拟旨的绢帛了……前两日陛下才下令将随行和营中的所有绢帛都分给了前线,用作包扎士卒伤口。”朱由榔似是想起了这事,摇首笑道“却是朕记性不好了,那这样吧”说到此处,朱由榔走到帐中,把原本换下来的天子衮服拿了出来,绣有龙纹的锦绣淡金色衮服,精美至极,却是被其人随手丢到案前“锃”拔出佩剑“刺啦”分为两半随后翻过空白面,提起朱笔,面无表情写了两封圣旨,没几句话,不到片刻就完事,但侍立在一旁的李景兴一见内容却是险些垂泪。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来日他能自立为帝,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也说不得是件好事。”李景兴当即跪地泣声“陛下何出此言?”朱由榔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如今账内只有你我二人,君臣之间推心置腹罢了,若是侥幸不死,这遗诏就当没有,焚了便是,若是死了,你我早已相聚泉下,又何必在乎这些?”“派可信人手把东西交给李定国吧,让他带着那三千骑兵脱离战场,去南昌,一定要保全自己,他有这个本事的,不要往朕这里来。”李景兴只得含泪下去吩咐朱由榔交代完后事,正肃面容,跨步走出大帐,颇有威势地吩咐道“来人,牵马!”拉车的白马虽然被他宰了吃肉,但战马还是不舍得动的,青年天子翻身上马,拔出利剑,对李景兴下令“通知陂上全军,准备杀下去!和王兴等将汇合!”李景兴抱着必死之心开始调动兵马,因为君臣都知道,所谓杀出去和王兴汇合恐怕只是句场面话,绝大部分可能,恐怕就是死得体面点。就在一种君臣将士准备一同赴死之时,却突然有将佐慌忙来报,快马加鞭下,上气不接下气,可脸上却有几分喜色。“陛,陛下,有援军,援军!”“援军?”已经全副武装好的朱由榔朝其人所知望去,北侧战场之外,一股烟尘卷着旌旗动地而来。却是余干方面胡一青以及赵印选方面派出的援军先锋刘体纯,已然抵达战场外围,两万生力军,顿时陡增。清军同样发现了状况,多铎心中大为恼火“什么刘体纯也就罢了,余干方向,本王不是让耿仲明和谭泰攻打吗?几万大军,连个小县城都拿不下,还能分兵来支援?该杀!”何洛会在旁道“王爷,为今之计,明军却是陡增了援军,恐怕局势要逆转,要不咱们先撤吧?”多铎有些不甘心,可又别无他法,一旦明军援兵逼近自己侧后,就是两面夹击的局面,说不得真的会全军覆没。想到此处,他突然一扬首,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向润陂上,那依旧猎猎的龙纛,口中沉声冷言“还有一法”何洛会哑然,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就明白了多铎毅然道“杀了朱由榔,哪怕此战真的全军覆没,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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