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此刻必定震耳欲聋。谢寒松伏在地上的手攥到最紧,脖颈上的青筋上下跳跃。贺兰香恨不得直接将帷帽掀开扔了,她根本喘不上来去,再闷下去怕要送命。“朕——”忽然,夏侯瑞似是想到什么答案,皱眉的眉头也舒展开,展颜笑出声音,“朕要加封你为京城总兵,另提督皇城司,拜一品太保,长源意下如何?”谢寒松轰然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唇齿不停张合,却一个字难以发出,一双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皇帝,又看向谢折。谢折面无波澜,颔首领旨:“臣,谢主隆恩。”贺兰香这才算活了过来,乍一起死回生,亦然承受不住,全身香汗淋漓,手捂紧了心口。就在她用力呼吸,试图平复下来心情时,年轻帝王清冽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贺兰氏。”贺兰香心跳一滞,忙支起身躯起身站好,含颤启唇:“妾身在。”“宣平侯府不愿归顺新朝,举家殉国。朕钦其忠烈,追封宣平侯谢晖为护国公,因其生前未有正妻,故扶你为正,加封一品诰命夫人,务必为护国公诞下嫡子,绵延香火。钦此。”贺兰香头脑一片空白,久久不能回神,直至宦官提醒,方离席叩拜,艰难谢恩。狂喜的滋味在她这里差不多只持续了一个眨眼的工夫,真相紧接着便清晰地放大在她脑海里。谢折明升暗降,满头虚职,顺带树了谢寒松这个劲敌。
宣平侯府从惨遭灭门变成举家殉国,看似是在给谢折开脱,实则是在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开路,毕竟她成了正室,这孩子一生下便是嫡子,嫡子庶子,一字之差,得到的拥护可是天差地别。一滴细汗自贺兰香白腻的鼻尖滴落,唤起她全身冷意。她伏低叩首,极力压制住嗓音中的所有惊恐:“妾,妾身……谢主隆恩。”拜完平身,她头上的帷帽随之倾落,露出乌发雪肤,红唇灼目,美目潋滟。在她身前,年轻孱弱的帝王眼睫略抬,眼眸中飞闪过一丝惊艳,指腹不由细细摩挲起扶手上的精密龙纹。在她身后,谢折留意到龙椅上那位盯在她身上的眼神,不经意间皱了眉头,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祖宅在宫中用过膳,贺兰香回到马车上,整个人便如摇坠许久,总算落下去的梢头残叶,全身虚弱无一丝力气,伏在位上不言不语,大口喘息,散落的鬓发都因汗水潮热,黏贴在雪白泛红的颈项上。两个丫鬟闲暇时光在宫门外的坊市转了转,采买了一些小食,此时被主子模样吓到,忙给她斟了盏清凉解暑的茉莉青梅香饮子。贺兰香喝了两口饮子,心定下去不少,起伏的胸口也渐有平息。“发生何事了?”细辛白着一张脸,不安地问,“可是陛下为难主子了?”贺兰香摇了摇头,因气力尽失,咬字有些绵软艰难,“陛下没有为难我,他将我扶了正,封我为一品诰命夫人。”细辛眼眸发亮,“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贺兰香阖上双目,柳眉不觉间便已蹙紧,无力再去解释。“我累了,且歇上一歇,到地方了再叫我。”“是。”车毂的滚动声有节奏地响在耳畔,若放平时,贺兰香早已嫌弃吵闹,可在此刻,竟无端觉得安心。起码她知道,自己没有留在皇宫,马车外的人是谢折,而不是那个阴恻恻的新帝。想想那颗血泪般的红痣,贺兰香便遍体生寒,庆幸当时还好有谢折在她身边。她太累了,没有觉得自己当下的想法有哪里不合理,更没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想一簪子将谢折捅死。见主子睡着,两个丫鬟放轻了动静。细辛担心贺兰香睡熟着凉,特地往她小腹上搭了条薄绫小褥,之后便再无声音。静着静着,马车忽然停下,车毂声消失,嘈杂人声传入车厢。贺兰香思绪正沉浮,突然被惊醒,心情倦烦至极,恼火道:“外面是什么人?”未等丫鬟察看,一道清朗张扬的少年声音,流水般清透地穿过帘子——“过不了就是过不了,京城宿卫军我们王家说了算,管你们去哪,想走就绕路。”王家。贺兰香回想一二,懒懒撑起腰身,伸手将车窗的帘子撩开。午后艳阳灼目明亮,险些照坏她的眼睛,道路两旁,百姓翘首围看,她顺着人潮望去,望到了对面队伍为首之处,比阳光还要灼眼几分的骑马少年。少年一身轻甲,头顶马尾高束,约十五六岁上下,五官俊逸,稚气未脱,晒到发红的脸上满是倨傲,带领身后一帮巡城卫队,抬着下巴挑着眉梢,将目中无人四个字顶在了脑门上。琅琊王氏家主王延臣,提督禁军,掌京城二十六校尉,膝下三子一女。贺兰香若没猜错,这少年,应当就是王延臣的幺子,王元璟。像条没什么本事但好战的小狗。她垂下了帘子,不觉得谢折会将这半大孩子放在眼里。果不其然,谢折冷沉的动静随即传来,非常干脆的两个字:“滚开。”场面静了一静,“小狗”张牙舞爪:“你要谁滚开?想打架是不是!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贺兰香打了个哈欠,自觉无聊,感觉一时半会回不了府邸,干脆又让丫鬟给自己斟了盏香饮子。就在她打算听个热闹,看看笑话时,外头马蹄声急,又多了个人。男子声音温润如玉,只听其声,便知其人必定是名温和谦逊的翩翩君子。“我四弟初到卫队历练,年少无知,望谢将军莫与他一般见识,瑛代他给将军陪个不是。昨日家父提起将军,道吾辈子弟当以将军为表率,瑛深以为然,正欲等将军归来奉上拜匣,未想今日便与将军相见,想来自有缘分——”贺兰香呷了口香饮子,心道好厉害的一张嘴。三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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