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了,接着便被按捺不住的谢姝拉走赏景聊天去了。有了年纪相仿的人,谢姝显然不爱再同长辈待在一处。新月当空,月光皎白,渠水粼粼,花灯星罗棋布,缓慢漂浮在水面,随水波浮动。二人寻了个还算僻静的地方,摆上桌椅坐下,品着渠面美景,慢说起闲话。谢姝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今日在宴上如何无聊,如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如何费尽浑身解数,才说动她娘带她出来拜织女,种种艰难辛酸,细数说给了贺兰香。贺兰香道:“哪就如此严重了,你舅舅府上不还有个同你年纪相仿的三姐姐吗,你若觉得无聊,找她说话不就好了。”谢姝闻言哼了一声,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张望了眼与王氏一处的郑文君,转过脸对贺兰香道:“当着我舅母的面,我原是不能说她女儿坏话的。但我真真觉得,我那三姐姐一点都没意思,不爱和人说笑也不爱热闹,即便是在她亲娘的生辰宴上,她也不过是露个脸,转眼便找不着人了。出门时我特地想叫她一道来玩,她一点面子都没给我,还说什么自己有正事要忙,不愿耽于享乐。你说她那话是什么意思!她那分明就是点我,说我不务正业!”谢姝气得头顶冒烟。贺兰香笑了,劝她:“切莫多心,仔细伤了姊妹感情。”谢姝脱口而出:“我和她能有什么感情,她一个后来的……算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总觉得她像根绷紧的琴弦似的,稍为松懈一下便能要她的命。”贺兰香照着谢姝的嘴巴便轻拍一下,低声提醒:“这种话以后不得再讲。”谢姝挽住贺兰香胳膊,往她怀中磨蹭撒娇,“好嫂嫂,我也就敢跟你说说,旁人才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我娘可喜欢极了我三姐姐,觉得大家千金就该是她那般样子,我要是跟她说我三姐坏话,她兴许能将我这个亲生女儿赶出家门呢。”贺兰香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了,人的性子都是不一样的,遇到话不投机的,少接触便是,可别瞎嚼舌头,传到人家耳朵里,又生麻烦,否则祸从口出一词是从哪里来的?”谢姝点着头,乖巧应下。毫无间隙的亲昵之态,看到旁人眼里,只当她俩才是亲姊妹。这时,渠面有画舫开来,舫中传出歌姬婉转莺歌,笛声为衬,如闻仙乐。贺兰香听到吴歌,恍惚间以为回到家乡,不由得抬眸望去。只见画舫半敞半闭,依稀可见舫蓬中歌姬的华美衣袂,敞开的舫头上,一名身穿玉色长袍,身姿颀长挺秀的年轻男子手持玉笛,横于唇前,醉心吹奏,周身萦绕灯火月辉,恍如谪仙临凡,干净不染纤尘。画舫离得稍远,看得清身形,看不清容貌,谢姝先是好奇张望,望着望着,哎呀一声道:“这不是我那个现眼子二表哥吗!他今天就穿的这身衣服,不行,要被他丢死人了,嫂嫂咱们快走!”贺兰香还未回过神,便被谢姝拉了起来,张罗着要跑路走人。这时,笛声停住,温润清朗的男子声音带着渠面的微凉气息,穿风响起,难掩揶揄笑意——“姝儿妹妹要往哪去?”顿时,谢姝和贺兰香成了全场重心。妙龄少女们纷纷斜了视线,看向她们两个,微红着脸颊,小声窃窃私语。贺兰香随谢姝停住步伐,明白了谢姝为何会见人就跑。这王二公子,招摇的有点像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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