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自在余生?”~郑文君瞠目结舌, 不可置信地看着贺兰香,难以想象贺兰香会对她说出这种话——劝她和离。在这个人人都认为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世道,高门望族之女该当以身作则, 更加恪守妇道,从一而终。到如今的年纪,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她为人妻为人母多年, 亦想不起来,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选择。郑文君先是面露惊愕, 随后面上便浮现深深的沉思与怀疑, 仿佛在认真思索这话的可行之处。贺兰香看出郑文君表情里的松动, 轻声道:“妾身也只是不吐不快罢了, 人生总共不过几十载,既然夫人觉得如今的生活不尽人意,何苦强行支撑, 不如一别两宽,余生恣意,也算不虚此行。”郑文君看着贺兰香, 眼波清亮, 一时竟隐有点头的架势。抱琴嬷嬷这时道:“夫人, 该去拜佛了,耽搁太久, 仔细误了时辰。”贺兰香迎上抱琴嬷嬷一记警告的眼神,便知自己已经过界太多,起身对郑文君告别。但她并不后悔。话是冲动之下的脱口而出, 心思却早在她脑海存在许久。毕竟只要郑文君与王延臣和离,她便与王氏一族没了干系, 即便日后清算王氏,也大可不必算到她的头上。夜晚,寒星点点,长夜寂寥。郑文君回到府中,刚入仪门,便有婆子焦急上前道:“夫人可算回来了,出事了,您快去二公子的卧房看看吧,去晚了些,屋顶都要被砸没了。”郑文君心一沉,已猜到八九分,她点了下头,便往王元琢的住处走去。院落里,字画古玩砸落一地,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刺耳响亮,王延臣在房中,还在不断将房中之物往外丢弃,边砸边骂道:“这个逆子!当初若早知今日,不如将他在襁褓中掐死了事!省的让我心烦!圣旨让他交出虎符他都敢不交,他还要如何?上天不成!”王元瑛在其身旁劝道:“父亲息怒,老二也是一时糊涂,他一定是受人挑拨,眼下只是暂时,他迟早会醒悟的!”“醒悟?我可没看出他哪里有醒悟的架势!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爹?我看我该管他叫爹才是!”“爹您这是什么话!”只听王元瑛的声音便知他头疼不已。可除却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为弟弟开脱。王朝云站在门外,相比父兄的表现,她就明显镇定许多,神色冷静到像个局外人,听着动静的同时,还能不露声色料理府中事务。这时,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王朝云转身,见是郑文君,便福身行礼道:“女儿见过娘。”郑文君听着房中的动静,道:“你爹砸了多久了?”
王朝云正欲回答,王延臣便怒火滔天地从房中出来,看到郑文君,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还知道回家,你看你给我生了个什么样的好儿子!为了那一张小小虎符,抗旨不尊,连自己老子都不要了!你这个做娘的是怎么回事,看看他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你当真有好好管教过他吗?”郑文君面无波澜,淡声道:“子不教父之过,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难道你便一点过错没有吗,若不是你让他进宫,他又怎会闹出如今之事。”“强词夺理!”王延臣怒斥道,“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老大老四由我带在身边一手教养,为何便与老二不同,我看根本就是你这个做娘的对他不上心,若非你对他管教不利,他安能有如此胆量,无法无天!”郑文君长舒口气,忽然感到无比的疲惫,她再看王延臣,便漠然道:“你既对我如此不满,不如,我们就此和离吧。”王延臣以为听错,回过神甚是不可置信,皱紧眉头看着郑文君,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郑文君看着他,字正腔圆道:“我说,既相看两厌,你我又何必苦苦支撑,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与其互相添堵,不如一别两宽,余生各自欢喜。”“一派胡言!”王延臣激动起来,瞪大眼道:“和离?你想都不要想,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宁愿背弃整个家族也要与我成亲的,郑文君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你想要如何都行,和离?门都没有!”郑文君脸色一变,原本还算冷静的表情顷刻失控起来,气到浑身发抖道:“好,王延臣,你非要提是吗,你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当初你为了娶我,作出的诗句究竟是自己写的,还是拿别人的鱼目混珠!欺骗于我!”王延臣表情闪躲起来,态度却仍然强硬,别开脸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有完没完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没完没了?你若不做,我为何要提?”“够了!难道这些年我王延臣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什么真诗假诗,既做了夫妻,便没有回头可言,如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至于为那点小事与我较真?”“小事?你管那叫小事,那是我的终身大事!”郑文君压抑多年的委屈在心头一朝迸发,浑身颤抖不能自已。她至今都不能忘记,在收到他的对诗那日她是何等的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一个真正的如意郎君,她赌上了一切去任性,觉得可以挑一个志趣相投的夫君,即便没有大富大贵,也能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不走族中长辈的老路。可结果呢。所谓的缘分,不过是一场从头到尾的算计。甚至说,她不是没有妥协过,她从怀上老二时便知道了真相,可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劝自己为了孩子应该隐忍,应该做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本分。可这么多年下来,她何时有一日真正快乐过。“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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