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将疑地看着这些人,“你们不是梦?”“哎呦,这种大喜之事梦里可不带见的,”太监清清嗓子重新站了出来,和颜悦色道,“事不宜迟,仔细误了吉时,王大姑娘伏地接旨要紧。”王朝云的头脑依旧嗡嗡作响,依话跪了下去,听太监传旨。阉人的声音与梦中的同出一辙,一样的刺耳难听。她一片混沌,如身处梦中一般,根本听不清耳边的字句是什么,只听到最后一句——“册封王氏朝云为中宫皇后,即日入宫完婚,钦此!”“王大姑娘,接旨吧。”太监满面堆笑,轻声细气道。王朝云高抬起手,激动到声音都在颤,一字一顿地哽咽道:“臣女……接旨。”坤宁宫燃起龙凤喜烛,烟丝袅袅升起,如梦似幻,所见之处皆是精心布置过的红。王朝云一袭大红嫁衣坐在喜榻上,头顶凤冠随着她的笑声止不住发晃。她看着眼前,想象着文武百官在她面前行礼高呼皇后千岁的场面,沉下声音抬手道:“众卿平身。”幻想过后,笑声愈发难以自抑,简直要笑出泪来了。过了这一夜,她就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以后还会是太后,皇太后,五年的忍辱负重算什么,她王朝云终究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王朝云卧倒在榻上,内心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开始计划明日一早都要处死谁。忽然有钟声响起,足有二十七声,震耳欲聋。待等声音平息,天地为之静寂。王朝云逐渐松开紧捂双耳的手,还未思索发生了什么,大殿门便被撞开,进来一排太监几十个侍卫,占满了坤宁宫内外。“娘娘节哀顺变,”为首太监抹泪道,“陛下他……驾崩了。”王朝云愣住了,旋即内心便涌上一阵狂喜,却强装悲痛道:“驾崩?好端端的,陛下怎么说走就走了,这让本宫该如何活下去?难道要本宫独自抚育太子,辅佐他登基为帝吗,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这夏侯瑞死得太是时候,她才做了一天皇后,转眼便要做太后,实在是天助她也。“娘娘不必伤心。”太监捧上一方小案,案上整齐放有毒酒匕首白绫。“陛下担心留您一人孤苦,特地留有口谕,准您殉葬伴驾,在地下做一对佳偶天成,再续夫妻情缘。”王朝云站了起来,语气不由激烈,“你们是什么意思,本宫听不明白。”太监道:“听不听得明白不重要,娘娘选一样吧,洒家也好送您上路,这走晚了,陛下他老人家可就要生气了。”王朝云只觉得眼前眩晕发昏,尚未发出质问张嘴便要喝骂:“我看谁敢动我!古往今来就没有皇后殉葬的道理,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太监:“都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动手。”王朝云瞪大眼睛道:“你们谁敢!本宫的两个哥哥都还活着呢,他们不会允许你们这般对待本宫,你们现在就去把他们给本宫叫来!”几个小内侍冲上前使蛮力摁住了她,为首太监阴笑道:“娘娘若不选,洒家便自己替您做主了。”他伸手抓过酒杯,又抓住王朝云的下巴高抬,作势要将毒酒灌入她的口中。王朝云如一条濒死的鱼般挣扎不休,拼命晃动着头道:“本宫是皇后,本宫纵然临死那也是皇后,容不得你们这群阉人放肆!”似是动了怒火,那太监的力气陡然大了起来,尖声斥道:“来人!把她的嘴给我掰开!”“放肆!本宫乃堂堂中宫皇后,尊贵无双,你们怎敢,唔,唔唔——”毒酒尽数灌入王朝云口中,王朝云不愿下咽,拼了命的往外吐,但仍旧有少许进入喉咙,腹中的烧灼疼痛几乎是转瞬即来,随着太监松手,她径直倒在地上,指着他们想要咒骂,张嘴却一口黑血吐出。“你们……你们岂敢……”王朝云疼得动弹不得,浑身冒着冷汗,她脑海中开始浮现自己这一生,从记事起日夜活在打骂中的小女孩,到人人艳羡,众星捧月的王氏千金,再到这个濒死挣扎的皇后。无端的,王朝云竟感到无比庆幸。虽然快要死了,可还好,她直到死都没有死在穷乡僻壤的烂泥里,没有嫁给山野莽夫生几个丑孩子整日吃糠咽菜草草结束这一生,她争过抢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能做的都做了,走到今日这步,她未有半点遗憾。她死了也是皇后薨逝,她的名字仍将青史留名,她的梦从没有白做,她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她就是皇后,名正言顺的皇后。“走吧,药力还长着,后面还有得忙,陛下临走追封李贵妃为德仁皇后,咱们还得接着往下颁旨呢。”王朝云瞬间如梦初醒,哪怕疼得喘不过气不停吐血,也强撑着扬起声音:“你们说什么?你们刚刚说陛下,追封李贵妃为什么?”“她是皇后,本宫又算是什么?”“本宫该怎么办!”无人回应她的崩溃。王朝云心中的巨石轰然坍塌,的疼痛不敌精神万分之一的折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名字被抹去了,皇后的位置属于李萼那个贱人,她王朝云,什么都得不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空欢喜。王朝云心如死灰,可又不甘心至极,她努力抬头,看着温暖的风榻,努力往榻上爬去,她想证明没有输,她还能撑住,她才不要死在冰凉的地上。临近凤榻半步之遥,王朝云再吐出一大口血,浑身如脱线木偶,彻底昏死过去,没了呼吸。*晚饭过后,谢光在伏案习字,贺兰香坐在烛火旁,为他提前绣秋日衣物上的图案。忽然细辛入内,对她耳语两句,她瞬间便喜极而泣,眼泪如断线珍珠。谢光连忙顿笔,上前询问道:“母亲在哭什么。”贺兰香笑着抹泪:“娘不是在哭,娘是在笑。”谢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