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石碑中间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几个小孩子玩闹着跑过,年纪大一些的女孩食指竖在唇边:“嘘,我娘说这里不能打闹,咱们去别处玩吧。”其他几个小孩点头,拉着手赶紧跑了。那跪在石碑前上香的妇人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拎着空空的篮子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走了,阳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当时葛家军打来,我们庆川只有两千守军,但却被都监殷逊带走了六百人,好点的兵器也全部被他带走了。我们只能连夜征兵,收集铁器锻造兵器,没有兵器就用石头、砖块做武器。”“实不相瞒,一开始我有打算过投降的。兵力悬殊太大了,朝廷迟迟没有支援,仅凭我们这点人,还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怎么打得过葛家军的五万人?”“如果葛家军能善待百姓,那我投降又何妨?说句大逆不道的,现在这世道,对老百姓而言,龙椅上坐的是谁有差别吗?照样是要缴大量的田赋,辛辛苦苦一年也吃不饱饭,朝廷都不管我们了,我们实在没必要这么拼命,只要能安生的活着,庆川属于谁又有什么关系。”陈云州幽幽地叹了口气。钱清荣知道陈云州说的都是真的。他回头看着陈云州:“那后来你们为何改变了主意?”
陈云州指着石碑上的第一个名字“无名氏”:“是他,桥州一名被强制征召入伍的士兵。那天……没人要求他,但他用他的性命通知我们,葛家军是豺狼虎豹,入了城会烧杀抢掠,有钱的逃不掉,有好看点女人的家庭也逃不掉,我们只能反抗到底才有一条活路。”“他死了,桥州知府吴大人本打算去年底就辞官回家乡颐养天年的,也死了。还有无数的桥州百姓、庆川百姓,乃至于兴远百姓、官员都死在了葛家军的手里,我们只能抵抗。”“这座纪念碑后面埋葬着一万一千二百名庆川壮士的骨灰,他们是真正的英雄。”钱清荣心里也不由肃然起敬。楚家军这样的正规军因为种种问题,跟乱军打仗都是有输有赢,一年多了还没剿灭掉叛军。庆川这样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只靠全城百姓齐心协力守住城池,可想而知有多艰难。陈云州冲着纪念碑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说:“衙门距这不远了,钱大人是随我回衙门休息还是在街上逛逛?我们庆川城弄了好几种夏饮,很好喝,可惜没有冰块,不然味道更好。”钱清荣狐疑地看着陈云州,这人放心?不怕他偷偷跑路了。“看我作甚?莫非钱大人没带银钱?借你可以,不过先说好,要还的哦。”陈云州侧头瞥了他一眼。钱清荣气结,他是出门不带钱,会借钱不还的那种人吗?“不借,我……自己逛逛,你回去吧。”陈云州也不勉强:“行,衙门还有很多事我得回去忙了,钱大人自己逛,有事找巡街的衙役。”说完就真的不管钱清荣径自回去了。起初钱清荣怀疑陈云州派人在后面跟着他,小心翼翼的,但转了一圈后他发现身后没人。“这个陈云州,还真有些意思,竟然真的任咱们在街上逛,也不怕我跑了。”阿元一听这话就激动了,忙不迭地说:“公子,那咱们雇一辆马车走吧。”钱清荣拍他脑袋:“傻啊,庆川、兴远都是他们地盘,咱们能跑多远?别动这些歪心思了,那边有个卖夏饮的摊子,走,咱们去尝尝。”我的公子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吃的。“阿元,过来付钱。”那边钱清荣已经挑好了两竹筒杨梅汁,招呼他付钱。阿元只得认命地跟了过去。另一边柯九也在问陈云州:“大人,真的不派个人盯着钱大人他们吗?”“不用,要走要留,都随他,这种事勉强不得。”陈云州想得很开。柯九发愁:“可他万一跑回了京城怎么办?”陈云州背着手一边往衙门走去,一边说道:“放心吧,钱大人是个聪明人,不会跑的。我要是他,即便心里有上奏举报的心思,这会儿也不会表露出来,怎么也要回到兴远再做打算。”毕竟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又不是真的不要命了。柯九挠头叹气:“那这事还是没解决啊。”陈云州笑笑没多说,这种事哪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他之所以把钱清荣“请”到庆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感化他,让他真心实意向着他们。不然凭什么几句话就指望对方能够改变立场。回到衙门,郑深见他身后没人,也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钱大人呢,没随您回衙门?”“他说想在街上逛逛,由着他去吧。”陈云州朝里走去,“郑先生,咱们去找陶大人商议商议。”陶建华看到他们本来还以为事情顺利解决了,谁知却听说他们直接将钱清荣给带回来了。“不是,那他知道大人的身份了,这,这事闹得……”陈云州笑着说:“陶大人放宽心,这事我仔细考虑过了。若是将他杀了,朝廷那边很可能会起疑,还会派人来,下一个来兴远的,恐怕就不是钱清荣这样立场并不是很坚定的了。”“现在先看他怎么做,他若是帮咱们隐瞒自是最好。若不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朝廷自顾不暇,即便知道我是假的又如何?难不成朝廷还能派兵来攻打咱们?顶多就是找借口让我去京城罢了,我不去就是。”郑深赞许地点头:“是这个理,如今这形势,大人万万不可回京。”陈云州笑着道:“赌一把吧,若钱清荣肯帮咱们,什么铁矿、煤矿咱们都能搞到手,甚至今年的田赋都能想办法在不触怒朝廷的情况下赖掉。”没错,今年陈云州照样不打算缴纳田赋。现在庆川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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