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只是比起之前稍微小了些。一抹鱼肚白挤破天边阴沉沉灰扑扑的厚云,往尘世间洒下一抹微光。发白的曦光照着扶薇纵马而来的身影。她一身蓑衣,头脸也遮着,只露出一双高傲凉薄又美艳的眼眸。“吁——”扶薇勒停骏马,隔着雨幕,目光扫过对面的一张张面孔,视线落在宿流峥脸上时,多停留了一阵。感觉到被人盯着,宿流峥空洞的目光迅速蓄上锋利,他猛地抬头,对上扶薇的眼睛。四目相对,只是一瞬,扶薇就知道他不是宿清焉。欣喜和安心在扶薇的眼中散去,她立刻移开了目光。花影替她发问,坐在马背上睥着王千:“姑爷呢?”王千愣住了。他求助似地看向干爹。宋二几不可见地皱眉,询问似地望向梅姑。“我哥?”宿流峥在马背上弯腰,去拎王千的衣领。“那个……刚刚……我……其、其实……啊,就是……我我……”王千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低,逐渐被雨声盖住。花影正因主子淋了雨而心急,没好气地指着王千:“姑爷和你一同走的。我们主子派人更上去,看见 你们俩遇难。他们俩一个回来送消息,一个继续跟着,继续跟着的人被拦住,等再追上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地尸体了。”王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语速飞快:“慌乱中,跑了!”他双手扒着宿流峥抓自己衣领的手,“流峥哥,你不记得了?你及时赶来让他先跑,所以咱俩才被抓了啊!”是这样吗?宿流峥皱了皱眉。他想了一会儿,大脑里仍旧一片空白。片刻后,宿流峥松开了王千。“我去把我哥找回来!”他阴沉沉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梅姑望着宿流峥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其实……他的秘密,谁都可以知道,唯独他本人不可以知道真相。梅姑再看向扶薇,心下又感动又愧疚。她赶忙迎上去,说:“下着雨呢,怎么赶过来了?还骑着马!快回家去,千万别淋病了啊。”灵沼也赶紧劝:“主子,咱们回去吧。姑爷既然逃了,说不定已经先回家了。”扶薇抬眉,望向不远处的别院,眼中浮现不悦。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还不清楚,可是她知道当地的知州仗势欺人。芝麻大小的官儿,就敢这般劫掳欺压良民,实在是该惩治!一阵风吹来,卷着雨水灌进扶薇的颈侧,滑过她的锁骨,激起一层凉意。扶薇打了个寒颤,侧首吩咐花影:“把事情查清楚。”“属下遵命!”花影干净利落地应声。一行人往水竹县回,梅姑有些不放心宿流峥,拜托王千:“阿千,你能不能去跟着流峥?”“我正想跟去呢!”王千嘿嘿一笑,“反正……来路我也熟!”梅姑捧给他一件蓑衣,又递给他一件,托他带给宿流峥。王千沿着来时的路去寻宿流峥。宿流峥走回之前杀人的树林,他低着头,视线扫过满地尸体找寻哥哥。一定要把哥哥找回来的念头像小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脑袋,让他脑中一片搅混得疼。宿流峥走出小树林,晨光降落,视野一片开阔。他仰起脸,阳光刺得他眼睛微疼,可他还是睁大了眼睛直视朝阳,让光曦洒进漆黑空洞的瞳孔。“流峥哥!”王千追上来。晨曦温柔的光扫过长睫毛,鸦睫轻动,宿清焉转过身,疑惑地问:“流峥?”王千懵了一下, 迅速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流峥哥呢!”宿清焉低头,看着自己湿漉的衣衫之上一身脏泥和血迹, 困惑地皱眉。他视线再越过王千,又模糊看见雨幕之中的不远处, 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些头颅和残肢断臂滚落的画面隐隐在他脑海中浮现。像猛敲了一锤子, 一阵钻心的疼,宿清焉趔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清焉哥!”王千赶忙扶住他。王千心思飞快转动,像干爹以前一次次教他的那般, 用缓慢的语速讲述:“没事了, 流峥哥赶来救了咱们,干爹也及时带着人赶到把梅姑他们救下, 他们都回去了……咱们也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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