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这些黄土逐渐覆去,同时狠心决定将宿清焉彻底忘记。下山的路上,忽然飘起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朦朦胧胧,没有秋日的凉爽肆意,反倒多了几分初夏时的柔情。就像,与宿清焉相识的最初。回到宿家,扶薇几乎力竭。隔壁的房间吵吵闹闹,不知道宿流峥又在闹什么。可扶薇完全不关心。她多看看与宿清焉的家,然后忘记这里。这是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搬回绘云楼,然后休息几日等到秋火的消息,启程离开。扶薇推开窗户,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帘。她视线扫过小院,忽然看见厢房的门开着。扶薇心里“咯噔”一声,提裙快步奔出去,跑进厢房。灵沼和蘸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跟出去。“狐狸呢?”扶薇大声问:“那十一只狐狸呢!”灵沼反应过来,赶忙说:“今日好些人来帮忙,许是谁将门打开让狐狸跑了。”“找。”扶薇下令,“给我找回来!”灵沼和扶薇说话间,花影已经跑进了厢房里查看。并非所有狐狸都已经逃走,有些仍旧缩在厢房的角落。不过还是少了六只。扶薇一声令下,花影立刻派侍卫在整个水竹县挨家挨户找白狐狸。天色逐渐黑下去,小雨也越来越大了,跑出宿家的白狐狸逐渐被找回,可还有一只,怎么也不见踪影。扶薇自己去找。宿清焉下落不明时,她没有亲自去找过。今日却为了找一只白狐狸,不顾越来越大的雨,一定要找到。扶薇浑浑噩噩沿着乡间小道去找,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走丢的白狐狸找回来。雨越下越大,将她身上的丧服浇透。她走到力竭,脚步踉跄了一下,直接跌坐在满是淤泥的泥地上。她慢慢仰起脸,任由雨水浇在脸上。下雨真好啊。脸上湿漉漉的,只是雨水,绝对只是雨水,绝对不是眼泪。绝对不是眼泪!她绝对没有哭。她才不会为了一个蠢货掉一滴眼泪!跟在后面的灵沼想要上前去扶,蘸碧却拉住了她。灵沼不解地望向蘸碧,蘸碧轻轻摇头,低声:“主子应该不想别人过去。”模糊雨雾里浮现宿清焉的面容,扶薇看着这张脸,十分冷静地知道,这不是他。宿流峥身上披着件不合身的黑褐色长袍,他忍着腿疼,在扶薇面前蹲下来,阴恻恻地盯着她。他已经得知哥哥是为了救这个女人跌下了悬崖。他问:“摔下悬崖的怎么不是你?”扶薇望着宿流峥与宿清焉一模一样的脸,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些咸味的雨水淌进她的唇角,她尝了满口的咸。宿流峥看着扶薇通红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一阵剧烈地疼痛。像用一把匕首,在他的心上扎来扎起,扎得他整颗心脏血肉模糊。宿流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因为扶薇落泪而心口绞痛。为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害死了哥哥,他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心痛?宿流峥目光阴沉地盯着扶薇。他本想杀了她给哥哥报仇,可是看见她跌坐在雨中,他好像忘了自己过来寻她的初衷。宿流峥受不了心脏的疼痛,咒骂一句,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他每走一步,腿上的伤都要疼一下。宿流峥眉头紧锁。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情压在他心口,逼着他一路狂奔归家。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反倒是越想越头疼。头疾似乎又要犯了,脑袋在被用锤子疯狂捶打,头痛欲裂。路边的杂草忽然一阵晃动,宿流峥眯着眼睛望去,看见一团白色。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在雨中瑟瑟发抖。宿流峥捏着它的后颈,将它从一团杂草中揪出来。他转身朝扶薇走过去,将白狐狸扔给她。扶薇怔了怔,看着怀里的白狐狸。最后一只小狐狸,还是被找了回来。她凝望着这只白狐狸,眼前是宿清焉说要给她做一件裘衣的神情。他答应给她画画像,给她做秋千,给她做衣裳。这些都还没有做到啊!什么君子重诺,他可真是个骗子。宿流峥一瘸一拐地回了家,梅姑守在门口望着他。她小心去看宿流峥的脸色,焦心道:“腿上到底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啊!”
“我哥没有死!”宿流峥突然大喊了一声。梅姑眼神一黯,颓然点点头,自语般:“还没找到尸体,就还有希望……明天……等雨停了,让你送二叔带着平安镖局的人再去找。”她去拉宿流峥的袖口,哽咽道:“我们回家去了,让娘看看你的伤。”宿流峥盯着梅姑的脸,问:“你哭什么?”梅姑迅速擦去脸上的眼泪,挤出一个笑脸来,道:“没有,娘没有哭。”“不许哭。”宿流峥盯着梅姑,“我哥没有死,你不许哭!”梅姑难过地点了点头。“你们都找不到,我自己去找……我自己去找,明天就去,废物你们,我去就能找到哥哥……”宿流峥一边念叨着一边进了屋,砰地一声摔伤了房门,没让梅姑进去。梅姑掩面落泪,无声哭得肝肠寸断。梅姑放心不下,待宿流峥睡着了进去看他,果真摸到他额头滚烫,人已经烧了起来。梅姑再挽起他的裤子,看见他腿上血淋淋的伤。梅姑心动不已,拿了伤药给他包扎,又去厨房给他煎风寒药。扶薇抱着白狐狸从外面回来。她将白狐狸丢进厢房,便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房间,纵与梅姑擦肩而过,也没看她一眼,更无言。梅姑心里陷入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扶薇真相?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是……她瞧着扶薇这十日一滴眼泪也没掉,不见伤心的模样。这夫妻才三个月,兴许时间还短,本就没有那么重的感情?更何况,这两日蘸碧和灵沼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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