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摸索着又站起身,好像有什么执念似的,艰难地往门口走去。一个近乎失明的人,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沈郁在小小的卧室里打转无数次摸了半天才找到房门出去。记忆中好似有大块空白,他想不起来那片空白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只知道他一想,头就像裂开一样疼。他什么都不记得,却固执本能地寻找离开这里的地方,好像他必须得一直逃一直逃,千万不能停,停下来他和宝宝就会被坏人抓住的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支撑着他行动。跌倒无数次才打开卧室门到了客厅,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小心挪动脚步。沈郁有些饿了,他闻到有淡淡的饭菜香味,嘴里口水分泌,他吞了口唾液,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顺着香味来到餐桌前,手在桌子上摸,摸到被盖住的饭菜,连筷子都没拿,饿急了,也怕有人会来打他,一只手抱着枕头,另一只直接用手抓着拼命往嘴里塞。脸颊塞的鼓鼓的,手上和脸上沾了油,他吃的毫无形象,身上也被弄的脏兮兮的。吃完饭,沈郁又开始在屋子里摸索,他想要出去,可是看不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像个不知道累的陀螺,一下不停歇,期间还碰倒了不少东西,桌子上的花瓶,茶几上的杯子,还有餐桌上的碗,玻璃碴子碎了一地,沈郁没穿鞋,踩到碎玻璃他就会本能疼地躲开,结果他看不见,又不知道地上哪里有玻璃哪里没有,越躲踩的越多,到后来两只脚都被玻璃扎的血淋淋的。梁睿哲回来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只见不大的客厅里能碎的东西几乎都被砸碎了,翻墙倒柜一片狼藉,梁睿哲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可是他走的时候明明把门锁了,回来门也完好无损。地上的碎玻璃混着没凝固的血,看到血,想到家里还有个人,梁睿哲心下一惊,立刻往沈郁所在的房间大步过去。沈郁的房间里也乱糟糟的,地上一大片血脚印,看得出有人来回来回地走着。屋子里没人,梁睿哲心中警铃大作,不会真的遭贼了吧。就在梁睿哲掏出手机打算报警的时候,窗帘后面突然发出的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往窗帘看,微微抖动的窗帘后面鼓起来一个人形包,很明显,那里藏着一个人。梁睿哲警惕起来,顺手拿起手边的矮凳,放轻脚步缓缓朝窗帘靠近。“唰”的一下,梁睿哲猛地拉开了窗帘,他手中的凳子险些就要往那人的脑袋上砸下去,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张惊恐万分,脏兮兮却又难掩漂亮的脸。
那张脸洗干净血污,相貌很精致,放在哪里都是惹眼的存在,但如果能忽略掉他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状态外。那张脸上写满了惊恐,他的眼神空洞洞的,蜷缩着坐在窗帘后面,紧紧抱着怀里的枕头,像护着什么特别宝贝的东西一样,另一只手里拿着床头柜的台灯胡乱朝空气挥舞,“不要!不要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宝宝!走开!走开!” “猫猫饿了,我这里有零食,你可以喂给它吃。”他看不清人,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站在他面前,他太害怕了,害怕所有未知的陌生人。梁睿哲的目光移到他血淋淋的脚掌上,地板上的血是他踩到了玻璃,他一直坐在地上,看样子是脚被玻璃扎的太疼了,没办法站起来。梁睿哲放下手里的凳子,想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帮他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谁知他一靠近,听到他脚步声的沈郁更加害怕紧张,拼命了往后缩,手里的台灯挥的更厉害了,嗓子也喊破了音,极度恐惧,“不要,走开——!”“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不过去。”梁睿哲怕继续刺激到沈郁的情绪,不敢再靠近。梁睿哲发现了沈郁的精神有些不对,他怀里抱着的枕头像是在抱襁褓中的婴儿似的,而且他嘴里还一直重复地喊着不要靠近,不要伤害宝宝。很明显这不是正常人有的精神状态,但是眼下梁睿哲也没机会仔细查看,他安抚着沈郁的情绪,一点点往后退。那团模糊的人影渐渐退出去,沈郁依旧警惕地用无法视物的眼睛死死盯着梁睿哲退出去的位置,生怕下一秒那个人又进来了。他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很久很久,久到胳膊开始发酸,听着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再进来的意思他才虚脱地垂下手臂。他抱着怀里的枕头又往窗帘后面缩了缩,脚掌很疼,里面还扎的玻璃碎片,脚心一片血肉模糊,他一站起来就会疼的受不了,沈郁根本不敢走路。右手小拇指被接上了,那上面缠着钢板和绷带,夹的好疼,沈郁不喜欢,他试着扯了扯,但是扯不下来。然后他像是被突然啼哭的婴儿吸引去注意力,忙拍打怀里的枕头,“宝宝不哭不哭,乖哦,不怕不怕,爸爸在。”梁睿哲尝试着在给沈郁送饭的时候靠近他,可往往还没走到他身边就会被他察觉,接着就是无比抗拒害怕的防备起来,一开始沈郁还敢在他走后拿过饭吃,后来他几次试探接近,搞得更加防备他,连饭也不敢吃了。梁睿哲头疼不已,别伤没处理,人先饿死了,他只好先不再接近他,送饭的时候给他说,自己不会去他身边了,让他安心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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