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雨一下,冬天跑步进场。金黄色的银杏落叶铺满在柏油马路上,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早上起床拉开落地窗,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 江东每逢换季总是阴雨连绵,一个月里难得放晴几天,流金江水位渐低下去,进入枯水季,干涸的河床上多了不少东摸摸西挖挖的、无所事事的小学生。严峻的租约还有一周到期,他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带小棋到江湾路七号入住试试。 最近他每天下班都会来新家待一会儿,观察其他人的生活习惯:张宇文每天晚上八点就回房间,犹如老人家作息; 郑维泽通常在房里吃泡面,八点之后也不会到客厅来。常锦星则从来没见过,据说他晚上没有在两点前回来过,只有陈宏时而一整天待在家中,有时则不见人影。但严峻也不太确定能不能避开他的室友们,毕竟上次搬婴儿床时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来了个粉墨登场,隆重亮相。算了,住进去吧…… 严峻如是想,新家的环境很好,张宇文的态度也让他多了几分安全感,于是他选了个礼拜二出发,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搬家的最后一点尿片,奶瓶,药物以及奶粉,前面的胸口背篼里兜着小棋,辗转来到了江湾路七号。“今天爸爸带你住新房子。” 严峻对面朝外的小棋低声说,现出笑容:“以后咱们就住这里,你要乖乖的。”话音落,严峻深吸一口气,按指纹锁,开锁,进门。小棋仿佛听懂了,一路上不吵不闹,只是好奇地到处看着。严峻松了口气,客厅里空无一人,阿姨们已经下班了。 小棋伸出手,想拿鞋柜上的装饰,严峻按住她的手,带她进了房间。“爸──爸!” 小棋说。房间里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严峻把她放在房间里的地上,笑了起来,去给她烧水泡奶粉。 他在房间里准备了热水壶与一应俱全的婴儿用品,这样就不需要频繁出入。每天晚上七点之后带小棋回来,第二天清晨七点半起床并送她去托儿所,这样一来就不会打扰到室友。“外面太冷,不能出去!” 严峻又把小棋抱回来。这个房间比出租房大了许多,余下的空间还可以给她铺个巧拼地板,放点玩具,布置一个读绘本的地方。严峻对这里满意极了,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住了进来,第一天,完全没有人发现小棋。 第二天如是,第三天,严峻带着她回来时,总算被张宇文撞上了。张宇文正在修打印机,两手全是墨。严峻当场有点紧张,与张宇文对视一眼,张宇文看见小棋的时候,脸上先是茫然,继而笑了起来。“嗨!” 张宇文赶紧去洗手,擦干净后过来,朝小棋说:“你叫什么名字?”小棋朝张宇文说:“爸──爸!”张宇文登时哈哈大笑。
严峻解释道:“她叫严玉棋,她见到男的就会喊爸爸。”“爸爸!” 小棋又在严峻胸前抬头,看他。张宇文协助严峻解下背包,说:“你这几天都回来睡的?”严峻“嗯”了声,他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并发现张宇文有种神奇的本领,他可以让所有与他打交道的人一瞬间变得放松下来。“你没睡觉?” 严峻抓住这个机会,试探了一下张宇文的作息规律:“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你已经睡了。”“我没这么早睡。” 张宇文解释道:“不过也快了,我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外公是医生,就养成早睡早起的作息。 你不放她下来吗?”严峻解开背带,把小棋放在沙发上,张宇文朝她拍拍手,问:“抱抱?”小棋过来让他抱了一下,只有不到二十秒,便又朝严峻张开手臂,喊道:“爸──爸!”张宇文把她交回去,严峻有点惊讶,说:“她从来不让除了我和阿姨的第三个人抱。”“哟!” 张宇文没听出话里的bug,只把这说辞当做客套话,说:“她也许挺喜欢我。”“哇!” 郑维泽听见外面的交谈声,也出来了,震惊了:“好可爱! 天啊!”郑维泽上来要抱,小棋瞬间哭着开始躲避,搞得他颜面扫地,严峻忙拍拍她安抚,说:“她这个月龄比较认人。”张宇文发现严峻没说错,居然还真的只要自己抱。“但是我抱成功了。” 张宇文得意地朝郑维泽炫耀道。郑维泽比小棋更想哭,今天不让他抱一下,他的自尊心无法得到修复,最后小棋哭哭啼啼地让他半抱着,郑维泽还倚在严峻身前揩了把油,这才算结束。 然而很快,陈宏回来了,于是又是新一轮的讨好,新一轮的哭闹,最后直到小棋尿尿,严峻才把她带回了房间。“会吵到你吗?” 严峻又探头出来问张宇文。张宇文正在喝牛奶,与陈宏在餐桌前闲聊,忙道:“当然不会! 这房子隔音很好,就算大哭大闹也不会干扰到我们。”严峻先前试过房间的隔音,确实很好。陈宏说:“你侄女儿在这里过夜?”严峻答道:“我稍晚点就送她回家。 她爸妈俩口子很忙,经常加班。”“哎,辛苦。” 陈宏倒是十分理解,这句辛苦只不知道指严峻,或他的兄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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