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莲一一数完,无奈道,“太后之前不是专门叮嘱主子,要一件一件地、缓缓地说与衡月听?”“是啊,先说从前太后娘娘就想抬举她,再告诉她中毒之事,趁她心神大乱之际提孩子,这般不也正好么?”姚嫔很有自己的道理。素莲无奈:“已经这般了,便也只能再另外想法子了……”“只是不知她怎这般不经事儿,吓病了不说,还从大明宫跑了。”姚嫔啧啧。“啧”完,看着素莲发愁的表情,姚嫔一拍她肩膀:“好了,别做这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皇上对衡月那般看重,不可能放任她总在外面的。”“主子聪慧,向来看人极准。”素莲赞了一句,却叹道,“可主子也说了,皇上看重衡月姑娘,衡月姑娘却也没有背叛皇上之心啊。”“今日没有,未必来日没有。”姚嫔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忽又叹了口气,“我想殿下了,不知殿下如今怎样了。”“殿下定也惦记着主子呢。”素莲安慰道。这对主仆说话时从不留旁人在身边,便是楚今安安排的、伺候姚嫔最亲近的宫女也靠近不得。也因此,姚嫔的身份还真一时半会的没有被发现。紫宸殿中,楚今安原本正在批折子,但今日他却走神的厉害。哪怕已经知道衡月确实是去了浣衣局,也在那边住下了。如今的浣衣局早就没了丁仁那般狗东西,一群宫女在一起,楚今安又令侍卫多去那边巡逻,其实并无后顾之忧。可……曾经衡月距离他这般近,如今却远得他连想去找她都不能。楚今安烦躁的放下朱砂笔,活动筋骨时正好看到墙上挂着的画。那是前朝名家所做的美人图,美人执扇半遮面,韵味十足。楚今安忽然手痒,他推开繁重的政事,让人取来宣纸。毛笔蘸墨,一蹴而就,洁白的纸上很快出现一双眼睛。那眼睛画得极其传神,楚今安顿了片刻,又坠上两道弯眉。便是没有其他五官,画上的女子已经初具形态,甚至……让人一看便知道他画的谁。廖忠瞧见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皇上心中有一双眉眼,惦记了许多年,自也画过许多次。那画收了有一大箱,都是廖忠叠起放好的,但今日这画……似乎有些不同。而楚今安斟酌之后,并未就此停笔,反而手腕一转,小巧琼鼻便落在了纸上。他像是来了极好的兴致,手下动作越发快。而随着柔软笔锋的起落,逐渐地,一个美人便出现在纸上。她眉眼微弯,笑得温柔又有些羞涩,一双眸子含了水雾一般看着画外的人。
而那身衣服的制式……廖忠只瞄了一眼便大骇,再不敢多看。从前……从前只画一双眉眼的皇上,今日竟一蹴而就,画出整个人像。而且,明显的,那是衡月。廖忠心中打着鼓,不由又去看楚今安,想知道,皇上他自己知道吗?他心中的人,如今是谁,他自己知道吗?楚今安完全没察觉廖忠的眼神,他画完之后将毛笔一丢,定定看了那画片刻,忽然转身往内殿走去:“派个人去看看衡月在做什么。” 面前是明亲王,身后是皇上衡月在干什么呢?她正捧了几件衣服,小心翼翼地从怡和殿后门进了去。迎她的小太监很是客气,一口一个“辛苦姑姑”,引着她进了殿中。衡月温声与他说了几句,好声好气地将衣服递到小太监手中,又在抬眸时,状似好奇的看了这怡和殿一眼。见小太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衡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很少出来,也只去过华彩殿……”“哦,我说瞧着姑姑面生呢,果真是第一次来。”那小太监应道。衡月却说:“但是我从前远远瞧见过昭仪娘娘一眼,娘娘实在风姿不凡。”这话大约是打开了小太监的话匣子,而且瞧着李昭仪对底下人应该是真好。这小太监瞧着很是拥护李昭仪,滔滔不绝地夸赞了半天。衡月耐心很足,一边听一边附和,这让小太监更觉得像是找到了知音,话说得更多。找了个合适的空档,衡月忧心忡忡插了一句:“听说最近李昭仪病了……”小太监一下子止住了话,也跟着叹了口气。“我这家中粗通一些医术,也是因为有些担心昭仪娘娘,今日才特地来送衣服。”衡月小心试探地说道。那小太监却摆摆手:“昭仪主子这次病得蹊跷……罢了,与你说也无妨,主子此次不愿看太医,只每日在屋里呆着。”“啊?昭仪娘娘也没喝药吗?”衡月很是惊讶地问道。小太监摇头,又叹气:“我也好几日没见到昭仪主子了。”衡月陪着叹气,又满脸担忧地往正殿方向看了眼:“这,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能行呢?一直都没喝药吗?”“诶!好像喝过一次……”小太监在衡月的引导下终于想了起来,而衡月也以自己担心为名,去正殿后面找到了被埋起的药渣。她小心地挖走一些,又对着小太监道谢,说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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