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握紧手,她的心里很复杂,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更希望出现哪种情况。天渐渐黑了,江眠没开灯,也没闭上眼睛,江西德已经回工程上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她和白女士两个人。今晚家里格外的安静,江眠似乎能听到客厅时钟走针的声音。过于宁静的氛围,反而隐隐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预兆来。江眠没有一点睡意,白日里的争吵仿佛点燃了她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不管最后事情的走向是什么,她好像都并不害怕了。客厅中正在播放着相亲节目,江眠听到白女士走动的声音,没会儿电视的声音停了,白女士应该是要去睡觉了。一天的时间似乎就要这么平静的过去。那明天她就把包拿进来吧,之后找个更好的机会告诉白女士她离婚的事情,江眠默默做好计划,她心里对白女士的做法其实是欣慰和高兴的,她想白女士年纪慢慢也上去了,她是应该要多体谅她。有些她想做的事情,她可以慢慢来。正当她沉浸在未来的计划中时,拖鞋又沉又重地砸在地板的声音,气冲冲向她靠近,紧接着卧室门被急促的敲响。白女士的声音带着压抑后的沉闷:“江眠,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问你!”江眠做到一半的美梦被白女士的愤怒给惊醒。她知道了。所以白女士还是翻看了她的包,看到了那一本离婚证。 (一更)江眠穿着睡裙平静地打开了房门, 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如果不是担心白女士的情绪会失控,她并不得觉得离婚是需要隐藏的事情。白女士拿着离婚证, 她背着客厅里的光站在门口,而江眠站在昏暗的卧室门口, 她看不清白女士细微的神情, 却清楚的感知到她非常的生气, 周身都是压抑到极点的愤怒。
“你告诉我, 这是什么?!”白女士攥着离婚证的手,青筋像是藤蔓一样缠满了她树干一样的手臂。江眠没看离婚证, 而是盯着白女士消瘦的不再光滑的手臂看了好一会儿,妈妈是真的在衰老了,她很心疼这样的白女士, 但或许是今天和周羡均争吵赢了的那场架,让她多了些勇气, 没那么害怕和亲近的人起冲突了。“是我和周羡均的离婚证。”江眠缓缓看向了白女士的脸, 她没有躲避的回答道。白女士被江眠的平静要气疯了,她全然失去了平时的优雅:“离婚证?你什么时候背着父母去和周羡均领结婚证的?江眠你是疯了吗?我一直以为你是让父母省心的好孩子,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在周羡均失忆前, 他向我求婚, 我答应了, 我们就去领了结婚证。”江眠还如同往常的乖女儿一样, 有问必答。但是落在白女士的耳朵里,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她听到江眠的话, 气得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你竟然这么轻率的去对待你的婚姻,我和你爸同意了吗?你竟然就私自决定去结婚!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的父母放在眼里!”“妈妈, 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不要结婚,到底要和谁结婚。”江眠认真的和白女士解释道。白女士被江眠的话气笑了:“别给我说什么权力不权力,你是我白梦鱼的孩子你就应该听我的话。而且你看看你做出的决定把自己弄成了什么鬼样子?一个没人要的弃妇!”白女士说着感觉到一股天塌下来的绝望,她一直寄予厚望的女儿,竟然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离了婚,成了一个有离异史会糟人异样看待的人,哪个优秀的青年才俊会去娶一个二婚的女人,毁了,她的人生全部都毁了!如果知道江眠与周羡均已经结婚,她绝对不会因为江眠心软,让那场婚礼取消!江眠没想到会从白女士这里听到这么有人身攻击性的一个词语“弃妇”,仿佛她变成了一件没有人要的商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看待,江眠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小时候就怀疑过,白女士爱得到底是品学兼优会被其他教师交口称赞的江眠,还是单纯爱着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江眠。但那时候的她太小了,她不敢去试,她怕她没有这些光鲜的优点,就永远失去了母亲的爱。那时候她的世界太小了,除了偶尔在家的江西德,她人生的全部就是和她朝夕相处的白梦鱼。“妈妈,我只是离了一个婚。”请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一个没有人的废弃品。江眠的眼睛里漫上泪水,她克制住自己的难受,用正常的声线说道。“只是离了一个婚?江眠你是读书读傻了吗?你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有人都会对你指指点点,曾经羡慕嫉妒里的人,会在暗地里嘲笑讽刺你!意味着你身份的残缺,越是优秀的人越是不可能再接纳你,没人男人会喜欢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意味着你永远被打上了扔不掉一个标签,你成功,他们会用这点来刺痛你,你失败,他们会因为这点可怜你!”白女士崩溃的冲江眠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自作主张的结婚,又自作主张的离婚,你的人生都被你自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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