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夜渐深,气温越来越低,有风吹过,她打了一个寒颤,她抱紧手臂,低头看见白云朵朵的图案,这才发现她自己身上穿得竟然是睡衣。如果她还是十二岁,可能她真的就会打道回府,低头回家,可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二十二岁了。走出这一步她就不会回头了,等她哭够之后,决定先在附近订一间旅馆,白天的时候在去看看长租的房子。她正准备摸出手机,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忽然盖在她的身上。江眠被吓了一跳,她挥开衣服,警惕的站了起来,只是她的腿蹲得发麻,站起到一半,就踉跄着向后跌倒。一只结实而泛着凉意的手臂在她后背的位置撑了一下,让江眠站起身,并没有跌倒。“妹妹,你现在警惕性高了?刚一个人在路边蹲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没想到可能会有危险呢?”周羡均很接地气的坐在马路牙子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当看清江眠泪痕未干的模样,他抿着唇,声音小了下去。虽然他猜到江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蹲在马路边,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受的事情。但他没想到江眠的状态会这么糟糕,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鼻子也红得像是喝醉酒。周羡均看在眼里,说实话有点不好受,你说绵绵怎么这么倔强呢?这么伤心的时候,连哭泣都是无声的。江眠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才想过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的周羡均。“你怎么会在这里?”江眠匆忙的擦了擦眼泪。周羡均举起双手,生怕江眠误会的解释:“先声明一下,我并没有跟踪纠缠你。只是在和朋友聚会后,回家的时候,你知道我失忆了,所以就选了手机导航系统上常去的家的地址。然后就到了这里,嗯,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会在这里,而且还是站在路边。”周羡均不想让江眠误会他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讨厌他就讨厌吧,他又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他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他相信这种情绪很快就会过去。只是认识几天的喜欢,周羡均并不觉得会有多难忘。但命运就是那么巧合,在他觉得没意思提前离开聚会后,导航最后把他带到了这个目的地。他刚停车检查导航是不是出错了,这样的小区明显不会是他会购置的房产。然后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他看见了站在路边的绵绵。他马上就明白过来手机上的备注不是周羡均的家,而是江眠的家。他泊好车,就在车里静静注视江眠,隔着不透明的车窗,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把目光停留在绵绵的身上。
他有他的骄傲,他不可能白天才被绵绵骂得一无是处,一天时间都没过,就厚着脸皮想个舔狗一样凑到绵绵身边。绵绵有句话说得很对,他确实很自私,把自己的感受看得最重要,这世上最爱他自己的人,无疑就是他自己。周羡均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绿色戒指,他在想刚才李悟问他的一个问题:“江眠到底好在哪里?让你栽了一次又一次?”当时他并不承认自己栽在了绵绵身上,他只是对她有好感而已,如果绵绵同意,他不介意她身份上的麻烦,愿意和她展开一段恋情,如此而已,离栽还差得远呢。夜深人静,空荡车厢,周羡均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绵绵是长得好看,可比她长得还要漂亮的女人,他也见过不少,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周羡均没想出答案,而且江眠也一直没有离开,反而是蹲在了路边。她知道她一个女生大晚上蹲在路边会有多危险吗?就刚刚那段时间,都有好几辆车经过这段路时,放缓了车速,如果不是他开远光灯警告那些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事情呢!周羡均有些生气,直接下了车,他慢慢走向江眠,他已经想过要是绵绵质问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就冷酷的告诉她:“我只是路过,你不要自作多情。”而事实是江眠根本没发现他的接近,而且看她的模样好像是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周羡均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安慰绵绵,他们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他对绵绵来说只是失忆而且讨人厌的前夫。周羡均走到离江眠两米处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他就沉默得站着,头顶是与绵绵沐浴着月光的相同天幕,身上吹拂的是和绵绵方向相同的同一阵的冷风。周羡均自己都不知道他哪里来得耐心,绵绵蹲着,他就罚站似得站在她的身边,用眼神呵退来往对绵绵不怀好意的人。夜渐渐深了,慢慢地连路过的行人和车辆都没有了。周羡均原本是打算等绵绵走回小区,或者找到住宿就默默离开。毕竟绵绵想和他划清界限的意图太明显,而他脑子抽了也想往中国好前夫的道路发展,所以他尊重绵绵的意见。但他从站变成了坐在离江眠更近一点的地方,然后近一点再近一点,绵绵依然没有发现,也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直到当他和绵绵近得能清楚看到,她冷得发颤,皮肤上冻得露出了小疙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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