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心里还是犹豫的,虽然自古就有兄弟代娶新妇的事,可她却不希望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沈亦泽压下唇角勾起的笑意,眉眼间一片纠结,“在等等吧,宥齐应该是在路上耽误了,说不定马上就到了。”大门外的沈家众人正盼着迎亲队伍前来,坐在喜房里的宝珠正吃鸡汁蟹黄饺,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跑出去好几次,且欲言又止的冬儿。冬儿不说,喜房里可是有不少和宝珠不对盘的人,当即忍不住小声嘲讽起来。听到吉时都要过了,迎亲队伍还没来的宝珠气得一把将盖头掀开,“我就说那个姓沈的肯定是要故意羞辱我,我知道他黑心肠,没有想到他居然敢那么落我的面!他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人群里面最高兴的,当属前来观礼的萧苒,要是他们的婚结不成,就说明她还有机会和宋哥哥在一起。眼见着吉时就要误了的沈母也惆怅的叹了气,唤来老二,“逾白,眼见吉时就要过了,不如………”沈母的话还没说完,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吹吹打打,以及马蹄飞溅的声音。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 是新郎官来了!”随着人群散开,一支吹吹打打, 喜庆热闹的队伍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一袭喜袍, 头戴展脚幞头, 衬得人卓尔不凡的沈归砚, 只是他的脸色略显惨白,仿佛刚受到了什么惊吓。——屋内——已经把盖头掀开的宝珠正要说不嫁了, 谁爱嫁谁嫁, 反正她不要嫁时,先前到前院打听消息的雪苹急匆匆地跑进来,人未进门,声先大喊。“小姐,归砚少爷来了!”又见把盖头掀开的宝珠, 急道,“你们还不快点帮小姐把盖头盖上,姑爷马上就要过来了。”“要是在耽误下去,误了吉时我看你们怎么办。”听到姑爷马上就到的丫鬟婆子们瞬间手忙脚乱起来,唯有一旁的萧苒惨白着一张脸, 身形轻颤的似一枚风中柳絮。一直注意着她的汤芩竹讥讽道:“要是那日郡主信了我说的话,今日我们来参加的应该你福乐郡主和沈家少爷的婚礼,可惜了。”要不是这蠢货心虚胆小不敢来, 宝珠也不会遭了人算计。至于算计的那人是谁,恐怕除了今日春风满面的新郎官, 她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丫鬟们刚把宝珠扯下的盖头给她重新盖上,铁青着脸的沈亦泽走了进来,身后并不见新郎官的影子。
沈亦泽从进屋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便黏在坐在喜床上,一袭红嫁衣美得令人窒息的少女身上,呼吸急促地上前,拽过她的手腕,压低声线,“宝珠,要是你不想嫁的话,二哥可以带你走。”今日的新郎官应该是他才对,而不是那个早就该死的废物。被盖头遮住视线的宝珠感觉到二哥握住自己掌心时泛起的湿濡,不免奇怪,连向来软甜娇懦的嗓音里都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埋怨,怨怼,“二哥,你明知道我不想嫁,为什么前面没有带我走,到了今天才说。”今天府里来了那么多人,要是她真的走了,以后丢脸的不止是她,还有整个沈家。但凡二哥能早一点和她说,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对不起,是二哥的错。”被她一句话堵住的沈亦泽喉咙哽得难受,归根结底,是他的自大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就应该听大哥的话,多做两手准备,而不是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最后一天。成,皆大欢喜,但他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就像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宝珠会嫁给其他人,还是嫁给一个早应该死的人!把手抽回的宝珠垂下眼帘,瓮声瓮气的压下涌到鼻尖的难受,“我不怪二哥,要怪,怪的也应该是我。”要是她那天没有喝那么多酒,不去看热闹,或者是在小心一点,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也怪她离家出走连一天都坚持不到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但凡她多坚持两天,事情说不定还会出现转机。沈亦泽喉头像是哽住硬物一样难受,更多的是他对自己轻敌后产生的怨恨,自责,“如果宝珠哪天想要休夫了,一定要告诉二哥,知道吗,二哥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任何人都不能。”宝珠趴在二哥的背,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分明是不想嫁的,可是当二哥背着她走出房门的刹那间,她只觉得鼻尖酸涩得难受,喉咙,心脏口都闷闷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得要喘不过气来。宝珠的手指蜷缩着抓住二哥的衣服,小声地呢喃着,唤了一声“二哥。”“嗯,二哥会一直在。”沈亦泽背着宝珠出来后见到大门外的沈归砚,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又很快掩下,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他命会那么大,更多的还是小瞧了他,让他有着活回来的可能。那群人也真是没用,就算杀不了他,为什么不能阻止他在吉时前赶来。只要他在晚上半刻钟,今日迎亲的新郎就会是他沈亦泽,和宝珠上祭先祖,下告神灵,洞房花烛的也应该是他沈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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