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日渐娇艳的桃花,也不知自己能忍到哪一日。“都好都好,只是二哥送宝珠礼物的时候,额外好。”得了一箱红宝石的宝珠正喜滋滋的想着是要用它们打簪子还是手镯的时候,大哥忽然问她。“这一次他肯定会外放做官,宝珠你可会随他一起上任。”宝珠有些奇怪的歪了下头,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问她这个问题啊,“大哥希望我去还是不去?”私心里她是不想去的,谁知道他到时候外放的地方会是个什么穷山沟, 她又向来是个吃不得半点儿苦的人。她连苦莲子茶都喝不下去,为什么还要去吃生活的苦, 她又不是生性爱吃苦。沈亦泽担心她头脑一热想不开会跟着去, 便把自己提前得知的消息说出来, “要是二哥没有猜错, 宥齐这一次上任的地方应是岭南, 要是其它地方二哥肯定是支持你跟着一起去的,只是岭南气候潮湿又冬寒夏热, 虫蚁爬蛇居多就算了, 还是数一数二的穷苦之地。”沈亦泽为她扶正前面跑得过快,被风吹斜的碎金铃兰摇步簪,指背触碰着她脸颊,“二哥知道宝珠平日里最爱的就是时兴的漂亮裙子,首饰, 但你喜欢的这些在岭南都没有,她们流行的也是金陵早几年淘汰下来的服饰妆容,宝珠是否又能忍受得了着旧时衣,戴旧时冠?”“二哥是个自私的人,不希望宝珠去吃一些本不需要吃的苦, 宝珠就适合待在金陵,每天只需要烦恼今天该穿哪件漂亮衣服,又该戴哪支漂亮簪子就好。”他的声音娓娓道来, 就像是拿着把小锤子敲打着宝珠心里最在意的某个小角落。一听去了岭南就不能再买漂亮衣服和首饰的宝珠越发坚定了不想跟去的决心,又在大哥开口的那一刻碎成了个稀巴烂。沈亦安问, “宝珠是因为舍不得我们,才不愿意和宥齐一起上任的,是吗。”宝珠真挚得连连点头,红艳艳的小嘴一撅反问起来,“难道大哥就舍得让宝珠离开金陵吗。”随后又委屈地低下了头,白嫩的手指拽过大哥的一角云纹袖子,眼睛蒙上一层蒙蒙水雾,“大哥是不是因为宝珠不是沈家人,不是你们的亲妹妹,所以大哥觉得宝珠待在沈家碍眼了,才会想要把宝珠送走,要是大哥不想看见宝珠,宝珠可以自己走的。”美人的话未落,晶莹的泪珠已是顺着脸颊往下滴落,一颗又一颗的砸在旁人心底最柔软的位置是。沈亦安握住她的手,覆有一层薄茧的指腹擦去她眼角涌现的泪花,无奈又心疼,“大哥并没有想要把宝珠送走的想法,也没有不要宝珠,大哥也舍不得宝珠离开金陵,只是大哥知道自己在舍不得,宝珠也应该和宥齐一起赴任才是。”她一直留在金陵,他们的关系也终究是止步于兄妹这一步,他远不想维持在兄妹这一步。
他也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高尚清高。“为什么啊,那边又远又穷,我一点儿也不想要去那边。”发现连装哭都没用的宝珠看着执意要让自己跟去岭南的大哥,只能求助地望向二哥,原先蓄在眼眶里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掉。“二哥,你快帮我劝劝大哥,大哥都不疼宝珠了,居然想要让宝珠离京去岭南。”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大哥一定要让她跟着去岭南。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所以随便去哪里都无所谓吗。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她了岭南在回来,整个沈家真的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吗?沈亦泽心疼的把人搂进怀里,对大哥的决定略显不满,“宝珠在家里不是挺好的吗,况且岭南那边的环境有多恶劣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把宝珠放开远离眼皮子底下的位置。上一次因为他不在宝珠身边给了那小人一个可乘之机,他才不会傻得给第二次。沈亦安轻笑一声,只是这份笑意不达眼底,“你也知道恶劣,为什么宥齐去得,宝珠就不去得。”“宝珠是我们的妹妹,当哥哥的哪里有不心疼妹妹的。”梗着脖子反驳的沈亦泽看向一直把宝珠当眼珠子疼的大哥居然一反常态的说出这种话,实在是令他感到匪夷所思。沈亦安亦含笑着解释,“你要知道,宥齐亦是我们的弟弟。”最后一句话,虽仍是温润的调子,却又透过寒意。“那不一样的。”沈亦泽不清楚大哥为什么突然要让宝珠跟着去岭南,但是仔细琢磨一下也回过味来了。大哥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因为大哥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宝珠去岭南。“哦,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差一点儿就要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沈亦泽连忙闭嘴。他的戛然而止落在宝珠眼里,即是默认姿态。鹿眼儿浸泡于砚洗池里的宝珠见二哥都不帮自己说话了,前面的眼泪可以说是为达成目的的假哭,这一次是真的难受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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