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卓对郑裕并没有这么恨,前提是郑裕没有参与到对他母亲的谋杀案中来,但郑余生的痛苦他现在可以感同身受。他看着郑余生,心里被激起了特殊的情感,哪怕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合伙,赵星卓感觉到自己对郑余生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去找晚上睡觉的地方吧?” 赵星卓提议道。郑余生点头,喝完咖啡起身,赵星卓一路上沉默无语,忽然他再次回头看郑余生,他向来吃软不吃硬,现在他看见了郑余生真实的一面,并了解他真正的过去后,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仿佛是对学弟的保护欲与照顾欲在他的内心萌芽了。郑余生扬眉,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没什么。” 赵星卓此时的感情相当复杂,过往几个月里,他与郑余生的“胡闹”已经突破了两个男生正常关系的所有底线,简直可以用“禁忌”来形容。 然而这种滋味复杂的感情正在逐渐地占据他的内心,过往他谈过不止一次恋爱,却都是因强烈的生理需求而被驱动,从未试过与另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相处如此漫长的时间,通过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来了解彼此,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就像…… 家人一般。是的! 家人! 郑余生就像他一个新的弟弟…… 赵星卓想到了对这种“疼爱”的最好的开脱理由,并暗自松了一口气。“你不要被我的情绪所影响了。” 郑余生几步追上赵星卓,一手放在他的肩上,说:“你在想什么?”“没有!” 赵星卓答道:“是不是说出来,好受多了?”“但这件事我只对你说了。” 郑余生答道:“这些年里,我连黄锐都没有说过。”赵星卓点头,知道这对于郑余生而言,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了。“我只是在想。” 赵星卓道:“接下来该去哪儿住,看样子晚上会下雪。”今天的巴黎确实一片混乱,罢工,游客潮,圣诞节假期,庆典…… 所有的大型事件在这几天里全赶上了,赵星卓想起以前来巴黎的某个青年旅社,说不定那里还有位置。郑余生:“?”郑余生还是第一次来如此生活化的区域,那是在诸多街区里其中一栋不显眼的小楼,店主是个法国人,赵星卓在三年前背包玩欧陆时便在此地住过。“很抱歉,我们现在也没有床位了。”“但是今天晚上要下雪,姐姐!” 赵星卓现出他人畜无害的笑容。女老板又望向赵星卓身后的郑余生,郑余生现在充满了疑惑。“他是我的未婚爱人。” 赵星卓主动介绍道。郑余生便也朝老板笑了笑。“哇! 恭喜!” 老板说:“这样吧,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张免费的沙发床,在杂物室里,但是今天晚上,你俩要帮我的忙,因为有一场晚宴,当然,你们也会被招待。”
“呃,好的。” 赵星卓说:“我最喜欢洗盘子了。”“后面如果有床位腾出来,我会让你们换进去的。” 老板笑着说:“不过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因为全部订满了。”于是他俩就在这个青年旅社暂时落脚,这是个家庭经营的小旅馆,里面挤满了天南地北,前来巴黎度假的年轻人,犹如一个小型的联合国,英语在此地也得到通用。 店主提供早晚两顿餐食,客人们白天在巴黎闲逛,晚上则回到旅店里吃晚饭,玩纸牌,喝酒,一时间热闹非凡。今夜巴黎下起大雪,住客们全都回来了。郑余生在旅馆起居室的长桌前,与几名希腊男生一起做着旅店提供的,给客人们消磨时间的手工,赵星卓过去看了一眼,见他正在挫一个像是零部件般的东西。“这是什么?” 赵星卓问。“和你没关系。” 郑余生答道。郑余生还用英语与那几名男生说话,问他们这个颜色怎么样,这仿佛还是赵星卓第一次看见郑余生会与不认识的人闲聊。“我去帮忙准备晚饭。” 赵星卓说。赵星卓认识这名店主有段时间,期间两次来巴黎旅行都住在这家旅社内,就算不落脚,路过也会进来打个招呼,与她相当熟悉。 他穿着围裙,熟练地打开烤箱,把鸡、肘子等放进去,在桌旁开始做沙拉。“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女老板笑道:“在哪里拍婚纱照?”“还没有定下确切的时间。” 赵星卓说:“今年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家里发生了不少事。”女老板说:“你会愿意结婚真的让我觉得很意外。”“哦?” 赵星卓笑着问:“我像个不愿意结婚的人吗?”她笑了笑,答道:“这很美好,与另一个人共度一生,是最幸福的事情。”与此同时,郑余生坐在桌前为他的作品作最后的收尾工作。“你们是同性恋人吗?” 一名希腊男生问。“是的。” 郑余生用英语答道:“我们快结婚了。”“哟——”数人纷纷说:“恭喜!”“有蜜月的好地方推荐吗?” 郑余生问。“当然是来爱琴海了。”“西西里岛也不错。” 又有女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气氛变得热络起来,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到十分钟,就开始称兄道弟,用“bro”或者“buddy”互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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