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夏斯弋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怕打起来损坏酒店物品还要赔钱。”钟至颇以为意地点点头:“也是,那就去你家。”夏斯弋愠恼地蹙起眉峰:“要脸吗少爷,舍下家里那么大房子到我家屈尊?”钟至并未对他这种略带讽刺的称呼做出反应,继续按照既定的言语轨迹说着:“我家没人,我没钥匙。”“密码啊,还有指纹,你手被砍了?”夏斯弋反驳。“我妈前两天看了个新闻,说指纹锁的安全系数低,第二天就换锁了。”“那你打个电——”钟至打断他:“电话打过了,没人接,我无家可归。”一番驳斥下来,钟至堵死了他设想的所有解决办法,夏斯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那你自己住酒店去。”钟至安静了几秒钟,才悠悠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回不了宿舍?你现在是想把我一个人丢下吗?”看着对方那副理所当然赖上他的模样,夏斯弋暗暗舔动牙尖,又很快泄了气。得,今天他理亏,就忍这一回。他没好气地压住钟至的肩膀,借势起身离开:“还不跟上?大少爷。”两人从无人值守的偏门走出校园,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客厅的灯光未熄,告知了夏斯弋母亲还没睡的事实。可人都领到家门口了,他也没法扔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开门。客厅传出指纹识别成功的声音,姜女士惊喜地从沙发前转过头来:“弋弋,你怎么回来了?”夏斯弋绕开母亲提出的关键性问题,岔开了话题:“怎么还没睡?”姜融霞举着手机:“和你叶阿姨视频呢,你——”话说到一半,她顿住声音,关注到了他身后的钟至。她默默点击屏幕,翻转镜头道:“叶子,我好像看见你儿子了。”镜头之外,钟至淡定地打起了招呼:“姜阿姨晚上好。”他的眸光移低了些,正对镜头里的母亲:“叶教授晚上好。”房间里一时间静谧非常,空气中隐隐飘散着诡异的尴尬。突然间,夏母夸张地扶住额头:“哎呦,你看我突然就困了呢,你俩随便啊,就当我不在。”逃遁手法与下午的叶阿姨如出一辙。房间“咔哒”上锁,内里旋即传来母亲压低却兴奋异常的话音。“我现在相信你说小钟对弋弋表白是真事了。”“我骗你干吗?”“你说他俩晚上还一起回来,是不是要成了?”“我觉得有戏。”
夏斯弋:“……”他叹了口气,不客气地向后扫了眼钟至:“你住客房吧,洗漱用品、换洗衣物什么的自己找,反正你也知道在哪儿。”说完,夏斯弋穿上拖鞋,直奔卧室。整理好床铺,之前积蓄的浓郁睡意却难以在漫长的中断后接续,敲门声在他没睡着的间隙里插了进来。钟至的嗓音隔着门板响起:“我能进来吗?”夏斯弋随口一应。进入房间,钟至就站在门口,没有再靠近:“聊聊?”夏斯弋缓缓抬眼:“事情都让你做到这份上了,还能聊什么?”钟至没说话。夏斯弋继续说:“千方百计让我带你回家,不就是想增加军训时向我‘表明心迹’的可信度吗?这样即便我不同意你的提议,你也能靠‘努力追求我’这件事得到长远的益处。20岁生日没过,800个心眼倒是先长全了。”听完夏斯弋的分析,钟至反而放松下来,他往门板上一靠:“知道你还带我回来?”夏斯弋不情愿地撇撇嘴:“因为我答应了,你猜得很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以后这种事少做,我可不是每次都有顺你心意的心情。”夏斯弋掀起被子背过身去,“新睡衣在右边柜子第二层,出去关上灯,快走不送。”窸窣声从身后传来,灯光继而熄灭,覆住夏斯弋萌生的心事。深夜降临,碎星跌进窗台,点起暗淡的光线。睡不着的钟至出来接口水喝,回屋时险些被客厅里忽然出现的背影吓了一跳。夏斯弋正坐在沙发上。冷调的月光从他的肩颈处倾泻下来,沿着奶咖色的睡衣袖臂洒开,静静停在他手持的照片上。自高中毕业后他们关系恶化,夏斯弋就再也没在他面前这么安静过了,此刻重新见到,竟有几分久违的陌生感。钟至抿了抿潮湿的唇瓣。他垂下手,换了个姿势拎住水杯,提示道:“你军训还没结束,睡不着也回去躺着,干坐着只会更累。”夏斯弋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馈。钟至又叫了一声:“夏斯弋?”夏斯弋的背脊线条一松,像是叹了口气,他把照片掖进袖口,旁若无人地回了房间。看着夏斯弋紧合的房门,钟至略感怪异地转了转杯沿。那种生僻感在他身上留滞良久,最终淹没在漫长的失眠中。钟至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他简单拾掇了一下准备回学校,才发现姜阿姨还在家。姜阿姨冲他招了招手:“小钟醒了?弋弋先回学校军训了,你快先来吃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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