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轻扬的上课铃过滤了教室内的大部分噪音。站在讲台前的沈靳之温和出声,开启了今日的授课。夏斯弋同步翻阅着书本和课件,发现两边的讲课进度不尽相同,这边要略落后一些,但来都来了,不听就浪费了。上大学后,授课教师的教学方式不再是嚼碎知识后再投喂出去,更多只是浅浅掠过一层,任学生们自行领悟,哪怕是化身人形ppt阅读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沈老师的授课模式不同,既不教条刻板,也不过分幽默夺取注意力,巧用故事引发大家对当时时代背景下诞生出知识的兴趣,进而诱发深入思考,记忆点鲜明。两节课下来,讲课进度虽仍未齐平,但足以解决夏斯弋的困惑,甚至令她收获良多。夏斯弋不由得感慨:“如果明年有选沈老师的机会,我一定得抢上。”他的自言自语虽小声,还是闯进了钟至的耳朵。钟至低声搭话道:“沈老师的课不是一直很抢手吗?你第一天知道?”夏斯弋继续小声嘟囔:“沈老师声名在外,我原以为这么多人抢他的课,多少是……”钟至补充了他省略的后半句:“占了颜值上的便宜?”夏斯弋尴尬地扬起唇角:“我承认自己思想有错误,我为我从前的偏见和无知道歉,沈老师出圈是他应得的。”临近课尾,到了自由答疑的时间。阶梯教室太大,沈老师听不清提问,于是向发出疑问的学生靠近。夏斯弋坐得太过靠后,又更关注课堂的内容,原也只注意到了沈老师端庄板正的身形,眼下走近了,他才真正看清这位年纪轻轻就颇负盛名的沈副教授。沈老师穿着板正的西装,外套因炎热而褪去,只留下挽至小臂的白衬衫。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雕琢无疑是仁慈而颇具审美的,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遮不住他眼底的睿智与锋芒,反而平添出几分成熟的气韵。夏斯弋欣赏地看着,不夹杂任何冗杂地、由衷地赞叹着自然造物的奇妙。一声清脆的响指声落在耳畔,驱使他转过头去。钟至出声问他:“你觉得我也买一副沈老师那样的平光镜戴怎么样?应当还挺不错的。”夏斯弋无言地瞄了他一眼,保持沉默地转回头,空洞的目光如同失明,像是在无视什么不值一观的丑物。钟至不悦地向他靠近了些:“什么意思?”夏斯弋毫不留情地哂笑一声:“就是不怎么样的意思,人还是贵在有自知之明,那副眼镜也不是戴在谁脸上都是锦上添花。”原本钟至也只是随口一问,万万没想到获得的回应杀伤力居然这么强。钟至不满地长“呵”一声,他轻敲桌角,呼唤夏斯弋的名字让他看自己。夏斯弋却开始装聋作哑,目光持续追随沈靳之的步伐聆听答疑。钟至的情绪一向少有波动,此刻偏偏不知是虚荣心还是自尊心作祟,一时冲动上头。
“夏斯弋,看我。”他掰着夏斯弋的下巴强行扭转对方的视角:“我不好看吗?”【作者有话说】钟·超在意老婆对自己的看法·至。沈教授有单独一篇文,千层套路腹黑攻,指路专栏《反向设陷》。 是他男朋友近乎相同的动作唤醒了钟至那段埋藏在主楼14层的记忆。那时他情绪失控,也是这样捏住了夏斯弋的脸,再之后……吻了他。手上剧烈的疼痛将钟至的视线从夏斯弋柔软的嘴唇上移开。夏斯弋皱着眉头捏向锁住他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地用力向外掰折。指腹压上网状的纱布,带来粗糙的质感,夏斯弋一怔,立刻松了手。下课铃与沈老师的声音交叠响起:“今天的课程结束,同学们再见。”两人先后起身,为赶赴下场课程的其他同学让出位置。压在纱布下的新鲜血色淡淡析出,锋利地刺入夏斯弋眼中。他想说钟至“活该”,可想起这伤原本就是他给钟至造成的,生出的愧疚又徒然抵消了火气。人群哄散,整间阶梯教室瞬失人气,如同自热烈的夏季沉至寂静的严冬。夏斯弋快速划拉好桌上的教材和笔支塞进包里,低声道:“去医院。”钟至看都没看手上的伤,就拦住了人:“不用,医务室处理就行。”由于钟至坚持去医务室,夏斯弋也不再反驳,作为“肇事人”,他无奈陪同前往。自行车被悲催地遗留在教学楼前,目送主人们渐行渐远。校医处一贯人少,尤其是上午这个时间点。挂号点前,夏斯弋搪开钟至伸出校园卡的手,递进了自己的校园卡。两人的到来打破了校医室的清闲,校医忙忙活活地收掉手里的闲书,转身朝向面前的病患。他拆开钟至包缠的纱布,牙印明晰的伤口随之暴露在空气中。校医连啧两声:“哎呦,咬你这人一看就牙口不错,适合来我们校医室协助拍个口腔宣传片。”他半开玩笑地说着,半点不耽误在电脑上开方选药的工作。钟至没说话,却听得夏斯弋一阵尴尬,额角的黑线几乎要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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