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至才终于听明白,他口中的“不够”到底是在指什么。夏斯弋还没有说完,轻语声好似轻拂的微风,掀开晚夜如面纱般的水雾。“上次在学校,我说你一支冰激凌一定骗不到我。我记得那时你说,两支一定可以。”他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现在两支我都吃掉了,两支冰激凌换一个破破烂烂的我,这笔不划算的买卖,你还愿意做吗?”细碎的雨花弥散,蒸腾着雨夜的寒意。钟至的指节微蜷,僵硬地拉扯下搭在身上的外套,低眸往夏斯弋身上披。“夏夏,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选择,不是用来感动你的手段。短暂的感动也许会产生近似爱情的错觉,但那些很快就会过去的,冷静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了。”他把外套向内拢了拢:“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不需要你的回报。”夏斯弋拉住钟至频繁摆弄外套的手掌,强迫钟至的掌心贴在他的心口:“听得到吗?这种不清不白的心跳,你还觉得只是因为感动吗?”异常的心跳频率在手掌地按压下尤为清晰,不断在相覆的掌心间来回传递,鼓噪的情谊无处掩藏,足够给予任何怀疑以肯定的确认。钟至慌乱地抽回了手。他的眼神震荡,四下乱飘:“夏夏,之前我胡说八道了很多事,你梦游时的一切都是无意识的,有问题的一直是我,所以你本就无需愧疚,我甚至在你不清醒的时候亲过——”柔软的亲吻堵住了他一反常态地多话。夏斯弋的唇瓣冰冰凉凉,还带着梅子的清甜,那是冰激凌残留的冷感,却在一秒内灼热了钟至的心口。夏斯弋缓缓退开,澄莹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钟至,你在怕什么?”钟至小心的呼吸着,担忧任何一个不规整的呼吸都会打碎此刻的幻梦。他害怕一切只是一场误会,而他不得不再次从云峰跌至谷底,重新拼凑出一份完整而坚定的勇敢。也害怕夏斯弋只是一时兴起,迎合着与他度过一段美好便拂袖离去,独留他一人无处可去。他看着夏斯弋,眼底的碎光灼灼。夏斯弋的语气轻和,也怕震碎这份脆弱:“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摩天轮那一次,手环的损坏是真实的,但我的心动、也是。我喜欢你,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原谅这么笨的一个我,辛苦你久等了。”梦境里都从不妄想出现的表白成真,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他的确已经等得足够久了。钟至抚上夏斯弋的脸颊,以回吻代替了所有回答。清风拂过,残留在树梢的雨水撞击风铃,泠泠地落下一场迟来的微雨,终是回应了他横跨于整个青春的暗恋。【作者有话说】新的一年小情侣们也终于在一起啦~欢呼雀跃~ 还能躲到哪儿去?“阿嚏——”
一声喷嚏打碎了浪漫的氛围。夏斯弋沉默地抬头与钟至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尴尬感。钟至长吸一口气,抬手掐住夏斯弋的脸。惹得夏斯弋惊呼:“哎——”搭在他身上的外套被钟至扯起两只袖子,像绑礼物袋似的交叉系了起来。困缚的力道箍在胸前,夏斯弋连捂脸的手都分不出一只。他略委屈地瘪了瘪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吗?才刚到手就不珍惜了?我现在有点后悔,还来得及吗?”钟至的眼底露出少许凶光,轻缓地抬起手背,指尖细抚过夏斯弋被掐过的侧脸,如同在欣赏一份独属于他的礼物:“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都不听,现在才想着后悔,是不是有点晚了?”夏斯弋皱起眉头,挣了挣绑在身上的衣服:“那谁能提前知道你是这么当男朋友的呢?”听到这个称呼,钟至故意外露的强势骤而消散一空,恍惚地怔在原地。气氛陡然变化,夏斯弋的玩笑也开不下去了。他抿了抿唇,眼皮稍垂着观察起钟至的反应:“怎么了?”钟至的笑容浅淡淡的,抓着外套的手微微收合:“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太真实。”一句随意的感慨撞在夏斯弋的心口,促使他抬起眼眸。灯光在钟至的睫毛下织就成一片细密的阴影,安静地拨拢着呼吸。莫名地,夏斯弋感受到了一片易碎的脆弱。他倾身向前,稍稍跷起脚尖。温软与鸦羽轻触,企图留下足以抚慰的安心感。“这样呢?”夏斯弋试探性地询问道,“会真一点吗?”钟至的呼吸明显一滞,眼底迷茫的光点淡去少许,融入惊愕的喜色。潮湿的水汽氤氲,扬起的手掌在夏斯弋的脸颊间留予异色的阴影。在钟至唇间的呼吸即将吞噬他前,夏斯弋向后撤开半步,和钟至谈起了条件:“继续贪心前,你能不能先解开我身上的结?”钟至的吻落了个空,有些落寞地掀起眼皮。他扫了眼自己打了两层的衣结,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拒绝得干脆:“不能,好好记住今天的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贪凉。”钟至伸手穿过打死的结扣,拉着他强行离开:“走吧,回去吃药。”夏斯弋苦丧着脸,随着钟至的力道不情不愿地前进:“你是对浪漫过敏吗?我是为了和你表白才吃的,很冷的,你应该心疼我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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