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吃那份有点凉的小丸子时,钟至说改天再添些东西,今早就安置完成,上心程度堪称吓人。夏斯弋行至他背后:“怎么这么着急,一大早弄这么多东西不累吗?”钟至闻声转头:“有点,但为了避免你再吃冷餐,还是早点做比较好。”说着,钟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送到夏斯弋面前:“而且,不是一大早,正常来讲,你的午饭时间都过了。”递到眼前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当前的时间已过中午12点。看见这个时间点,夏斯弋也是一愣。虽说他平时也确实起得不早,但也没出现过一觉睡去了整整一上午的情况。手机屏幕从他的视野里下沉,露出钟至的面容,也瞬间解答了这份疑惑。一栋他最熟悉的房子,一个他最熟稔的人。这样想来,好像放松到睡成什么样子也都不足为奇了。钟至绕到他身侧不远的位置,替他拉开椅子:“早饭和午饭都在这儿了,想吃哪份吃哪份,吃不完也没事。”夏斯弋落座,视线收拢到桌面的十几道食物上:“怎么这么多?”他早已不习惯从前随便一顿饭都丰盛非常的日子,一时有些惶恐。钟至夹了块肉放在夏斯弋的餐盘里:“我是怕你晚上吃不饱,早饭也没吃,提前吃点东西免得挨饿。”夏斯弋不解:“晚上?”钟至应声:“邀请了两位女士来吃晚饭,算是……暖房?”他接着说:“你不是打算和叶女士一起研究新菜吗?她迫不及待到晚上睡不好,让我旁敲侧击问问你。况且……家里,不就该有家人吗?”窗外的鸟雀不知因何惊起,经它阻碍的阳光重新投放,不偏不倚地落在钟至的侧肩,肩上的装饰品折射着灼目的辉芒,耀眼地自夏斯弋的眼眸落入心口,灼起缠绵的暖意。门口传来钥匙拧动的声响,两位母亲的声音相继传来。“哎呦,真是好久没来了,感觉一点也没变嘛。”“叶子,你别挤到我东西啊。”“哦,抱歉,我没注意。”夏斯弋吃饭的手停顿在半空,他恍惚回到了多年前,回到了那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仿佛再过半小时,父亲也会从那扇门里踏进来。身后的脚步靠近,停在了他和钟至身边:“才吃午饭?夏夏又起晚了?”母亲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判断的精准度堪比神算子。夏斯弋尴尬笑笑,视野里的旧滤镜也随之祛除。虽然过去的生活很好,他很怀念,但现在这样,似乎也还不错。
一顿饭吃完,距离准备晚饭还剩下一段休息时间。两位女士打开电视,边看边拉扯着钟夏两人聊天,可话题大多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两人想插话也跟不上,不觉间沦落成了陪坐的人形玩偶。钟至有些无聊,好不容易逮住了两位母亲的话缝,连忙插话道:“快学期末了,要不你们先聊,我俩去复习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这种说辞,是绝大多数家长都不会拒绝的经典借口。果然说完,钟至就成功带着夏斯弋逃离了客厅,抵达顶层的阳光房。夏斯弋晃了两下钟至的手:“我们什么课本都没带,要复习什么?”钟至苦笑着牵紧他的手,与他一同踏入温煦的阳光底下:“复习恋爱。”午后柔和的光晕与钟至的怀抱一起从身后圈住夏斯弋。夏斯弋顺着力气跌坐进钟至的怀抱,与他一同倚在躺椅上。钟至拿出一放在身前,抬到一个适合两人共同阅读的高度。夏斯弋以为钟至要他看什么,视线认真地落在书本错落有致的字行之间,然而通读一遍后才发现,那只是一段童话故事。他困惑地向后偏头,那本童话书便垂在了他大腿上。钟至眉峰一动,先于他开口说:“你知道吗?以前我做过一个梦,就这样抱着你在这里看书,你也是这样突然转头看我。”“啊?”夏斯弋有些惊异。见钟至肯定地点头,夏斯弋才又问:“那后来呢?”钟至的表情明显怅然下来:“自然是你转过来以后,狠狠踹了我一脚,还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个过肩摔。”夏斯弋没忍住地笑出了声:“那再后来呢?”钟至伸指点上他的眉心,阻止他幸灾乐祸的行径:“哪儿还有什么后来?自然疼醒了,我打开嗡嗡叫的手机,发现是你在喊我去家里吃饭。”夏斯弋手动抑制自己拼命上扬的嘴角:“那你还蛮了解我的,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大概真的会。”钟至从身后箍住他,在他脸上轻啃了一口:“所以啊,现在小刺猬不扎我,我当然得好好欺负回来。”童话书跟随两人玩闹的动作滑落,掉在躺椅的边缘。夏斯弋伸手拾书,在触碰到书脊时又想起钟至说期末的事,便随口引了个新话题:“我一直没问你,上了大学以后你一直擦线过课业是做什么?”钟至缓缓在胸前提起一口气,手掌覆在夏斯弋的额前,撩拨着他的碎发,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夏斯弋猜测性地又问:“你不想按着钟伯伯给你规划的路走?”钟至无奈地叹息:“果然,就算我不说,你也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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