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老朋友的时候,陆宛的目光在他布满刀伤的手上扫视了一眼。目光中虽无别的含义,却让江雪澜感觉到一丝讥诮。“好了,”陆宛将他的手一推,收好药膏:“我要睡了,教主自便。”说罢竟真的脱掉屐袜,爬到床里面去,面对着墙壁,合衣躺下盖上了被子。“如月,”江雪澜仍不死心,扭头去看他,“你不换衣服么。”作为回应,床上的人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陆宛放轻呼吸,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江雪澜也脱衣躺下了。悄悄在床上翻了个身,陆宛掀开一点被角,准备看看他睡了没。不巧,江雪澜侧身朝向他这边,单手支着脑袋,正笑吟吟地盯着他看。偷看被抓包,陆宛只好保持着转过身的动作不变,默默合起了被子。许是江雪澜身上的熏香味道太过熟悉,陆宛倒没有想预想中那般彻夜难眠,相反,躺在床上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江雪澜怕他在被子里闷坏了,等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便将蒙在陆宛头上的被子拉下来。陆宛吸了吸鼻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滚到江雪澜怀里,把他的手压在身下。他压到的恰好是受伤的那只手,江雪澜:“……”他哭笑不得,又怕突然抽手会惊醒睡梦中的人,于是轻轻动作,将手从陆宛身下探出,用受伤的那只手搂住陆宛的腰。伤手得到解放,江雪澜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睡下,被他揽到怀里的陆宛忽然睁开了眼。“你在做什么!?”他身上还裹着被子,一脸诧异地看着江雪澜,“你……”在他看来,若不是他被江雪澜的小动作弄醒了,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初在通州时他为何日日醒来都睡到江雪澜怀里去。“你无耻!”陆宛裹紧被子坐起来,背靠着墙,一只脚抵到江雪澜腰边,竭力要将他踹到床下去。等陆宛看到他渗血的伤口,目光中除了羞恼还有几分不可思议:“你的手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还想着那档子事。”亏他还因为心软让江雪澜留宿在自己房中。面对着陆宛不信任的眼神,江雪澜简直是百口莫辩。这觉是睡不下去了,陆宛裹着被子起身,要去找晏清河。江雪澜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伸手去拦陆宛,不料陆宛身上裹着被子,行动原本就十分笨拙,被他着一阻拦,脚底一绊,合着被子一起往床下摔去。他们动静这般大,住在附近的晏清河想听不见都难。等到晏清河破门而入时,入眼的便是在地上滚作一团的二人,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陆宛听到破门声,挣扎的动作一僵,嗫嚅道:“师兄……”除去幼时顽劣不懂事总是欺负他,长大后的晏清河其实对他很好……可眼下这个样子,他明显是生气了。他有着和同胞弟弟晏时和一样年轻英气的面容,只是眉宇间戾气极重,蝶谷的弟子在背地里都偷偷叫他活阎王。他带着凉意的目光越过陆宛,望向从地面起身的江雪澜:“江雪澜,很好,你很好。”陆宛抿了抿唇,有些不安地看了江雪澜一眼。江雪澜面不改色,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眼睛却看着门口:“晏兄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无礼。”晏清河阴沉的目光停留在江雪澜拉着陆宛的那只手上,浅色的瞳仁不见丝毫暖意,反倒像一匹凶残的猛兽,仿佛下一瞬就要扑过来。晏清河若是想动手,可不会分时间场合。这里可是江雪澜的地盘,真动起手来,就算晏清河武功再高,吃亏的也只能是他。陆宛心中暗叫不好,走过去环住晏清河的胳膊,要将他带出去:“师兄,我没事,我们回去休息吧。”江雪澜眸光一利:“你去哪儿?回来。”他原本也不是多有耐性的人,不过是为了将陆宛哄到手所以才一再忍耐,如今陆宛要在他面前跟着其他人离开,这让他如何能答应?他话语刚落,晏清河旋即回身,朝着江雪澜站立的方向轰出一掌:“你找死!”陆宛白着脸去拉他的手臂。“如月听话,”晏清河转身看着他,“去门外躲着,师兄马上就带你走。”江雪澜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讽笑。“晏兄大可以试试。”晏清河不欲废话,他一手以轻柔的内力将陆宛推之门外,随后飞身上前,长刀舞过头顶,再旋身重重挥下。此处毕竟是千机教,好比龙潭虎穴,晏清河谨慎小心,休息时竟也贴身佩戴着自己的武器。“师兄!”晏清河带着刀,江雪澜手中可是什么武器都没有,陆宛睁圆了眼睛,下意识地要冲过去,也不知道是想护着谁。晏清河的刀比他更快,只见他的长刀悬在江雪澜身前几寸,再往下一些便能劈到江雪澜肩上。只不过江雪澜伸手生生接住了刀刃。
陆宛伸手捂住了嘴。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流下,晏清河的刀竟不能再前进半分。冷笑一声,晏清河转动刀身,竟是想直接绞断江雪澜的这只手。江雪澜及时松手,身子往下一沉,躲过晏清河染血的长刀,右腿横扫,晏清河堪堪避过。这两人身上杀意凛冽,杀气犹如实质一般,显然都想致对方于死地。“陆公子,”打斗声引来了教中数人,担心陆宛被误伤,闻人语一个闪身将他从房中带出来,焦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又打起来了。”不多时,薛长老也闻讯而来。“这位小友便是姬先生的弟子陆宛吧。”薛长老带着几个人走到陆宛身前,冲他呵呵一笑。陆宛之前从未见过他,只觉得这干枯老人的目光好似毒蛇一般,令人十分不适。“是。”他点点头,不欲多言,一脸担忧地看向晏清河。晏清河手里拿着武器,竟只能与江雪澜堪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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