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通长老看过手书,吩咐程轩去掌事长老那里领药房的钥匙,带着裴盈儿去取药。裴盈儿感激不尽,俯身想要跪拜,明通长老看向程轩。程轩会意,在裴盈儿手臂旁虚扶一下,制止了她的动作,笑道:“师父感念姑娘一片孝心,行礼就免了,请随在下来吧,救人要紧。”取了药,程轩却没有交给裴盈儿,反而派了门派中其他的弟子去送药。原来是他看出裴盈儿身体不适,恐怕经受不了回程的颠簸。“天色尚早,裴姑娘不如在武当休息片刻再回程。”裴盈儿眸色一暖,福身谢道:“盈儿谢过程大侠。”程轩因为这个称呼有些莞尔,小均倒是艳羡不已,拉拉陆宛衣袖,悄声说:“好威风。”陆宛捏捏他的脸,故意逗他:“小均大侠。”听到这个称呼,小均黑脸一红——亏得他脸黑,就算害羞了也不甚明显。有了武当弟子前去送药,陆宛和裴盈儿倒是有时间叙叙旧。裴盈儿的父亲与孟青阳的父亲乃是至交,她与孟青阳也算是两小无猜。然而据裴盈儿所言,她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孟青阳了。在此之前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管孟大哥平日有多忙,若是经过荆州,一定要过来看我的。”裴盈儿眼中露出几分怅然。荆州盛产话本,她化名无墨书生撰写话本,书中情节引人入胜,十分能打动人,其中很多故事,便是整日在外闯荡的孟青阳回来说给她听的。“孟大哥他……”陆宛皱了皱眉,想起被江雪澜带到千机教之前,孟青阳身边是跟着一位性格有些刁蛮的郡主的。算算日子,那位郡主也该回京了,孟青阳莫不是被其他事情缠住,所以才脱不开身?“暂且不提孟大哥,”裴盈儿见陆宛也不知情,心中虽然惆怅,面上却依旧挂起浅笑:“倒是陆公子,多日不见,变化好大,盈儿险些没有认出来。”陆宛只当她消遣自己,弯着眼睛随她笑笑,捧起手中尚且冒着热气的枣茶轻轻抿了一口。裴盈儿却并未拿他玩笑。许久未见,陆宛确比之前更好看了些,他生的本就白净漂亮,性子又柔和,说话轻声细语,眉目如画,似春风吹雨,浸润心泽。人说面由心生,这话不假。裴盈儿也端起陆宛特地为她煮的枣茶,刚要凑到嘴边饮一口,忽而想起什么,“咦?怎么不见江公子?”女儿家的心思何等敏感,更何况裴盈儿聪慧过人,早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些不一般。那位江公子她看不穿,陆宛却简单的多,对江公子的在意溢于言表,还踩了人家的脚背——想到这里,裴盈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陆宛张了张嘴,目光微动。小均听他们二人叙旧,本就因为插不进话感到郁闷,听闻裴盈儿说起什么“江公子”,眼睛一亮,道:“姑娘说得可是江教主?”裴盈儿一愣:“江……教主?”“小均。”陆宛看了小均一眼,眸中虽无责备,语气甚至说得上柔和,小均还是乖乖闭嘴了。“盈儿姑娘有所不知。”陆宛垂下眼帘,乌黑睫毛宛如鸦羽,他望着沉于杯底的枣肉碎渣,终于忍不住倒出心中苦水:“那位江公子,是个大骗子。”他说这话时泫然欲泣,让裴盈儿心中升起不忍:“此时若是惹陆公子伤心,不提也罢。”陆宛却非说不可了。自从来了武当,他都不曾与谁说起过江雪澜。不是他不愿意提起,是没有人可以听。他实在是很想和什么人聊聊那个人。小均虽然顽皮,不过非常机灵,他看看陆宛,再看看面有担忧的裴盈儿,转转眼珠:“我去外面找那个疯子玩。”“小均,”陆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休得胡言。”“我又没有说错!”小均撅起嘴巴,心道那人本来就是个疯子,自己哪有胡言。“……随后我便同小均,跟着师兄回了武当。”陆宛隐去一些不该说的部分,将离开荆州以后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以裴盈儿的聪慧,自然猜到江雪澜将他带回千机教做了什么。陆宛不说,她只当不知道就是。“原来如此,孟大哥不曾回来过,我竟不知发生了这么多事。”裴盈儿轻叹一声,心中感慨万分:“还望陆公子不要难过。”陆宛笑笑,将手中杯子放下,道:“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我,想来……也只是戏弄我,将我当做有趣的玩物罢了。”裴盈儿却摇头,“陆公子,你与那——”她原本想叫江雪澜叫魔头,可江雪澜毕竟从采花贼手里救过她一命,裴盈儿犹豫了一下,魔头二字还是叫不出口。
“你与那江公子并非同道中人,怎么能奢望好聚好散。依盈儿之见,江公子或许是舍不得你离开,所以才不愿与你见最后一面。”陆宛并不相信裴盈儿这番说辞,不过他也知道裴盈儿一番好意,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太难过。因此他点头笑笑,“或许是吧。”小均撅着屁股趴在瓦房上,冻得牙齿直哆嗦,还道:“喂,我们这样偷听陆公子说话,不好吧。”与他同在房顶上的人一身红衣,躺在青瓦上翘着二郎腿,两条手臂垫在脑后,在这深秋季节袒露着胸口,好似不怕冷一般。对于小均的话,他满脸的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他说:“小师弟是我的心上人,了解心上人的过往,莫非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他身上这身红衣穿了好多天,也不知道换一换。小均斜眼瞧他,脸上全是嫌弃:“你怎么配得上陆公子。”“我怎么配不上了,”楚寻真懒洋洋地说:“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从屋顶扔下去。”小均知道他做得出来这种事,只能把嘴巴紧紧闭上,顺道白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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