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湘眨了眨眼……她已经──
时间彷佛静止,而戴芷说的话远得像与她相隔一个足球场,她听不真切。
「你的主治医生帮你和邢老师看了这麽些年,我们应该相信他的专业……他说你即便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也不可能再成为一名专业舞者了,那些训练你的膝盖吃不消,更别提还想进艺大的舞蹈系。」
管湘不发一语。
她看着戴芷身後的窗,窗外有棵不知名的树、树上开着不知名的小白花。一阵风吹来,枝桠摆荡摇曳着,然後……
花,落了。
「原本,邢老师想替你办休学,但是我告诉她,不能剥夺你学习的权利。经过讨论後,我们都认为尽早让你找到第二专长、辅导你转科,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所以……」话到此,戴芷再度将申请书递给管湘,「期末前考虑好你想去的地方,把表格交上来吧。」
见管湘没什麽特别反应,她又继续往下说:「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参与所有训练课,我已经和科主任说好了,术科成绩不需要担心,但希望空下来的时间,你能在一般科目考试多用心,毕竟这对你未来转科也会有帮助的……」
不知道为什麽,管湘渐渐听不懂戴芷说的话了,到後来,甚至根本都听不见,就好像哪里传来高频率的嗡嗡声,把她的大脑和外界给隔开来。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麽离开导师办公室的,满脑子只是不停回荡着那句话。
「你已经没办法跳舞了,你不知道吗?」
管湘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路上几次因为右膝无力而差点跌下,可她没有放慢速度,手里抓着戴芷给的转科申请书,脑子里并没有回去教室的想法。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些事情,是再怎麽努力都没有用的,以前她不懂,如今终於明白了;而她断掉的十字韧带、无法再跳舞的腿,以及李朝明的诊断报告,也并非她不去看、不去听就能够当做不存在……世界还是得继续运转,即便她的命运已经大不相同。
跨出艺术大楼,管湘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迎面,两个nv生站在合作社门k0uj头接耳,对话声飘进了管湘耳中。
「别说上顶楼了,我刚爬到五楼去送东西的时候,就一直觉得毛毛的……」说这话的nv生一边搓着自己的手臂。
「到底为什麽美术大楼这麽可怕呀?一堆鬼故事……」
「那个位置风水本来就不好,聚y,」两个nv生凑到了一起、窸窸窣窣地,「而且去年有人在顶楼自杀你不知道吗?」
被告知的人吓了一跳,「真的假的……si了吗?」
「不知道,後续消息都被压下来了没证实,」在管湘持续前进的过程中,她俩谈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不过吞了那麽多安眠药,应该是si了吧……」
捏紧手上的纸,管湘突然就有了目的地。
顺着斜坡爬了一小会,眼看那粉se建筑就在眼前,管湘微喘着跨步,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冰凉……她停下脚,伸手去0。
是水……她,哭了吗?
抬起头,细小而不易见的水滴从各方飘落……原来,不是她哭了,是天空在为她哭。
美术大楼的走廊和楼梯间满是画布和颜料的气味,管湘一步步往上,脑海里的想法渐渐空白,只是下意识地越爬越高,彷佛每往上踏一阶,痛苦就能减少一些。
过去十几年她兢兢业业地努力、拼命,可换来的成果却一夜间烟消云散,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什麽都没有。
前面再没有路了,只有一道锈了的铁门。她伸手,用力推开。
一道光照亮了楼梯间,随即映入眼帘的,是整片铁灰se的水泥矮墙,她只要费点力气就可以爬上去的那种。
正在上课中的校园非常安静,只有小雨带来微微的声响。
管湘跨出铁门,往矮墙前面一站。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忍心、也没必要再为这个校园增加一个闹鬼的景点了,那麽──伸出手,她用力撑起身t。
就这里吧。
「国小单人现代芭蕾舞甲组选手,请听到广播後立刻至检录处报到。」
扩音器就在管湘身後不远处,广播音量大得令她皱眉。她放下手里的瓶装水,拿开大腿上盖着的毛巾起身,邢华正好在此时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道:「该你去报到了,走吧。」
管湘跟在邢华身後,穿过重重人群来到检录处。
「全国学生舞蹈大赛」的红布条就挂在门口,场内休息区此时挤得水泄不通,椅子上除了人以外就是各式各样的服装道具,拐杖、帽子的什麽都有。周围人声嘈杂,管湘必须全神贯注、搭配看着检录人员的嘴型,才能听清对方向她交代的事情。
她提笔在报到单上签名,然後把手伸进检录人员递来的小桶子,随便抓了颗乒乓球。
「九号,」回收数字球的人对一旁负责登记的人说,并告诉管湘:「预计上台时间是下午三点十分,请提前十分钟到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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