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还是想骂。什么东西。简直不是东西。壶山寺里,陈彻没找到的大王八合着在这呢。商泊云咬牙切齿。“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委屈?”江麓发现商泊云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眉头蹙起,像是受了什么气。商泊云突然倾下身来,落下了一个很认真的吻。这个吻很轻柔且克制,居高临下的人不自觉靠了过来,商泊云低着头,线条清晰的背部弓起,使得亲吻的姿势像佛堂里的叩首一样。江麓的嘴唇被撬开了,商泊云显然比他得心应手,唇舌的温度渡了过来,浅浅的呻·吟声被一点点吞吃,江麓的目光越发涣散。商泊云想抱他,身体也就这么诚实地做了,于是江麓从这个缠绵的亲吻里感知到了安慰的成分。真神奇,他不加犹豫地偏袒他。沉闷的思绪被商泊云打断。绵长之至的亲吻令人有些窒息,江麓晕沉地想,如果人存在着灵魂,那接吻的时候,自己的灵魂也许会被带走一缕,附生在商泊云的身体里,同样的,商泊云也有一部分要和他永远缠结。因为一种极其浓烈的情绪在胸腔鼓胀,比之“感动”“喜欢”要复杂得多。在顺从地接受了指责与惩罚之后,在江家的所有人包括他都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之后,囚笼里的罪犯忽然捉摸到一个裂痕,尔后,暖和得不得了的光照了进来。江麓最开始以为这束光是他的幻觉,后来又以为这束光平等属于所有人。商泊云亲得他头昏脑涨,最后揉了揉他可怜而空瘪的肚子,声音带着劝哄:“睡吧。”“那你呢。”商泊云把他塞进被子里,自己仍然坐在床边。他说:“别管,我会陪你的。”“晚安。”说了晚安, 但是两个人又小声聊了很久。商泊云后来也钻进了被子里,说几句就亲一下,江麓感觉到他的粘人程度进一步上升, 深觉危险。但商泊云言之凿凿:“之前你亲的太敷衍, 一点儿也不走心!”江麓无辜:“是你不配合……再说,我是为了哄你。”“所以也不纯粹!”被子在动作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商泊云目的达成, 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抓着下巴、手指亲咬,比商熊猫还要黏糊。后半夜, 月亮的光芒渐渐变暗了,江麓侧着身, 微蜷着闭上了眼睛,和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看起来乖巧, 又掺着脆弱。商泊云心里五味杂陈, 他毫无睡意,坐在床边又静静看了半晌, 然后伸手把被子掖紧。直到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 江麓还感觉到商泊云蹭了下他的鼻尖。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又在梦里见到了商泊云。
不陌生的二十六岁, 和陌生的酒吧。嘈杂的音乐,昏暗的卡座, 吧台倒悬着银白的小灯, 雪克杯从酒保的左手晃到了右手。“点了酒, 怎么从来都不见你喝。”酒保把一杯马提尼推到了他面前, 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江麓的意识混沌,先下意识皱了皱鼻头。他酒量不好。家里的酒窖藏了很多酒, 以前,妈妈有时候会喝点儿酒再弹琴,笑得曛然却不醉。果香闻起来馥郁,作为一个小孩子,他尝一口就能睡上一整天。音乐震天,舞池中群魔乱舞,江麓感到了陌生又熟悉的焦躁,他不适应这个环境。他缓缓说:“等人。”酒保露出了然的笑。青年长得是真好,且总让他觉得有点面熟,保不齐是明星或者网红。桃花眼,不笑也含情,头发温顺地垂到肩膀,高而挺秀的鼻梁上还有颗痣,生得恰到好处。落在杯沿的手指颀长秀美,腕上那个手串都显得挺贵。至于说的等人?八成是猎艳。酒保听多了这个理由。他用余光打量江麓,意外这样的人也落入俗套,又心猿意马地想,他要挑个什么样的人一起走。江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酒吧。他坐在高脚椅上,四下看去,灯红酒绿里,每个人的面目都很模糊,他置身其中,感觉自己融入不进去,是个旁观者。潜意识想见到商泊云。但一晃神,脑子里出现的居然是商泊云恶劣的笑,又或是戏谑且不走心的脸。他愣住了,这样的商泊云可真陌生。焦躁的情绪像黑洞一样,比十七岁的他所感受到的要强烈百倍。“一个人?”有个男人端着酒走了过来。两个人对上了目光,男人眼带惊艳,抬手扯了扯领口,宝石的领链明明晃晃。“多无聊啊?等人的话,我陪你呗。”男人把酒放在了他面前,看到已经有了一杯马提尼,于是自顾自碰了下酒杯。“不必。”江麓侧过脸,态度冷淡。男人眼中兴味更浓。管他是欲擒故纵还是确实没兴趣,冷着个脸也好玩。他不依不饶,身子往前倾,笑得很荡漾。“别拒绝得这么早。你不像是常来这儿的。知道要怎么样才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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