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林立,如拔地而起的牢笼铁栅,把正中的两座孤立的奇峰困囿其中。
这里不该有狼,可偏偏一匹离群的狼闯了进来,它顶上的天还伴着一只落单的兀鹫。
兀鹫也不该来,这里的天必须一尘不染,可偏偏飘了来这么显眼的一片黑。
五六个人追着这一狼一鹫,其中三人拿着剑和刀,两人拿着弓弩。这些人身形魁梧,胳膊都有树g粗,腿脚敏捷如飞。狼和鹫被他们一箭偏一箭中故意惊吓着,已经逃得吃力。男人们追着毫不费力,时不时两个猎物的惨态指点大笑。
黑暗里一只眼睛,透过那一点石壁小洞,看到了对面山上的这一切。这双眼睛被那点点日光渲得透彻,露出醉醺醺享受的神se。
那狼快撑不住了,大地毕竟情势更凶险,一歪一斜地拖着身子。就在男人们开始觉得索然无味,要用最后的残杀让自己再次兴奋起来——天上的兀鹫突然俯冲过来,击向男人中的一个!
毫无胜算,它还未真正击到人身,一箭穿透了它的心脏。
它像一片巨大的枯叶,挣扎地盘旋落地。狼也si了,要不是这些男人想要满足自己变态的愚弄心,他们早就si了。
无趣的结局,那双暗中窥看的眼睛,不知为何开始覆上一层冰冷。此时身后也传来了声音,nv人用一个放置首饰的盒子遮住了那小小的洞口。
洞口的冷光隐去了,只剩下昏暗窒息的烛光闷着她的脸。
这座石室如jg心布置的卧房以及庭院,香炉软帐、桌椅炤台,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一株绢纱布置的假树,树上挂着一只鸟笼,是只金丝雀。这金丝雀的笼子还嵌了珠玉,映着烛火,熠熠生辉。
不仅该有的都有,还都是最好的。只是这里的光线大都来自烛火,显得沉闷、压抑。
响声的地方来自一扇厚重的石门,那里裂开了一个缝,被左右两个下人用力推着,等缝大了,便进来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她根本不担心这个不该存在的小洞会被两个下人发现,然后通报那暴戾的男人,因为能接触她的下人都是又瞎又哑的j1annu。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了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她的身份,从而,也不会知道男人的一切。
下人退下了,只剩那个少年,孤零零地被落在那里,金发垂顺顺在身后,他还稚neng,眉目里已经透着一半西域的秀挺,嘴角倔强地压着,隐着傲x。
他看着nv人,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
鸣沙方才从那个石缝里看到了娘做的事,看到了这昏暗不见天日的牢笼里从未见过的yan光。那个口子就在架子首饰盒的背后,洞口隐隐透进白se的天光,那是整座昏暗石室里唯一刺眼的角落。
他问道:“娘,你方才在看什么?”
他上次来还不见有这个洞,他也不知道这个洞就是一只手,把他软弱的娘推了一把,他的娘又把他爹推了一把。一家的支离破碎,靠其中所有人放弃自由来维持这平衡,仅仅只要有这么一推,便能彻底四分五裂。
她笑着道:“我看到一只狼一只鹫,互相黏着拉扯,浑身是破绽,然后杀si了彼此。”
他的娘很少笑,笑起来也软弱勉强,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笑却很快意,好像一刀见血杀人不眨眼的剑客,手起刀落,一言一语都g净笃定,好像换了一个人。
鸣沙忍不住又问:“然后呢?”
“然后?”娘盯着他,眼睛透着少有的兴奋和极yan丽的光彩,“他们的魂会先缠成一对彼此束缚的线,身骨再腐烂成一剖落地生根的土。没了,什么也没了。”
她今日说的话,鸣沙听完便忘了。可当他某日再次想起的时候,却发现这每一个字,甚至娘说它的语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nv人看他不吭声,随即又拉着他坐下,倒了茶,满眼忧愁,紧张地关心:“你是不是瘦了?手的新伤哪来的?他又b你杀人了吗?别怕,你拒绝就是,他b不了你。你爹他根本杀不了我。”
鸣沙神se一顿,看着自己满是疤痕的手上那只温暖的手。他本就局促,什么也未想又讨来她这样咄咄的关心,抬眼一看,又见她yu哭的眼睛,一时更加紧张。
鸣沙不敢收手,只得僵y着身子:“没有,他带人出去屠了个寨子,前几日回来了,但都看不见他。”
nv人闻言,身子一僵,盯着鸣沙:“你爹回来了,为何这次不马上来这里见我?”
nv人的眼睛紧盯着他,鸣沙咬牙半天,看着她:“娘不是恨他?他不见你,难道不好?”
nv人呆了半晌,又低声道:“是,这样更好。”
可从她说过这句话以后,整个封闭的石室内又沉默了下来。nv人不再哭了,她开始给鸣沙倒茶。
“今天娘不想带你看书,你给娘说说外面的事吧。”
鸣沙却迟疑道:“外面的事我也不知道。”
nv人又道:“你就说说照顾你的周婆婆怎么待你,崔月训你习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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