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追啜泣:“我一直以为我们姐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却……”
通明馆(2)
陆垂垂抚了抚荣追,道:“我们本昨日便该过来的,但通明馆向来隻认熟客,便隻得今日过来。就是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邝盏心失踪前发生过什么事,有无异常,或是,同人有过争执?”
荣追摇了摇头,“盏心性子素来温柔,成日除了诗书,便是作画,与梁尘重相见。在平康坊生活这些年,她除了前几年因我被揽澜烟的孔穗儿车马撞到,与孔穗儿红了一次脸外,从来与各姐妹近邻相处愉快……”
“揽澜烟便是入坊处那栋小楼吧,我方才来时,瞧见他们正在竞彩,似乎为的便是孔穗儿下一次的外出之权。”朱颜道,“我瞧她容貌艳丽,所受热捧,大约和邝盏心旗鼓相当?”
“盏心倒不及她。”荣追擦了擦泪,“她五年前一出世,便有了柳沉沉第二的远名。她才学有,骑射、捶丸、骰子,亦有精通,加之火辣又毫不避忌抢客的独特性子,从西域慕名而来见她的富商都不少。”
鸨母多年的察言观色起了作用,荣追察觉了朱颜的用意,问道:“官娘子问这个,是觉得孔穗儿会与盏心积怨吗?”
朱颜眉梢稍稍一扬:“邝盏心面容俱毁,我只是想,会不会是邝盏心遭人寻仇泄愤?”
陆垂垂合起了手上的茶盏,在室内扬起细碎的响声。
“那次之事,孔穗儿并没有在意,她似乎是赶着去见谁,来接她的车架奢华,里头还铺着白貂毛毯。仿佛接的急,她都未曾打扮,穿了很素净保守的衣衫就去了。”荣追哀伤的回忆道,“孔穗儿最后叫侍女丢了一大袋钱给我,我也没受什么伤,便过去了。”
朱颜点了点头,又问:“自昨夜告知你此事前,你似乎并不知邝盏心失踪?”
荣追垂泪:“她是十七日那日出的门,出门以前她还到房里告诉,是同梁尘重一道去游郊。往常梁尘重也常有带她出去四五日,我以为这次只是时日久了点,谁知……”
荣追泣不成声。
她情绪不定,整个人如同踩入棉花,双目空荡人也没了血色,再问下去,朱颜恐怕荣追伤心伤身,便告辞了。
走出通明馆,朱颜拉着马走出小巷,陆垂垂便几步靠上来,道:“荣追是个好姐姐。”
朱颜颔首,耳边已能听见长街上的车马喧嚣。
打算翻身上马去下个地方,朱颜才踩住脚蹬,便被熟悉的声音唤了一句:“六姑娘!”
朱颜回过头,巷口处正立着一个草草挽着发,穿着圆领褚色袍的不良人。
朱颜下马拱手:“徐二哥,好久不见,怎么,你调动到平康坊来了吗?”
作为陈瘟的徒弟,朱颜没少跟着师傅办案,从最开始跟着认人到后来被人认出求去帮忙,朱颜也认识了不少人。
徐二哥全名徐想仁,见朱颜下马走过来,他笑了笑,道:“昨天晚上才被总捕头叫过来的。说起来也是因为你那个案子。”
朱颜疑惑:“我那个案子?”
“被你郎君截胡的那个案子。”徐想仁揶揄道,见朱颜脸色坏了,他更乐呵,指了指朱颜身后的通明馆,“邝盏心的事传出来后,平康坊的各家鸨母就像中了邪一样,总觉得自家出去久了的姑娘就是失踪,这都报了好十几起案子了。”
朱颜愣:“还有人失踪?”
徐想仁摇头:“没有,十七个姑娘刚报失踪就因为姑娘在外听闻邝盏心之事回来了十五个,剩下两个,大抵也都没什么事。”
说着,他回头看向身后,拉出来一个十五六岁帮工模样的少年,对朱颜道:“不过有件关于邝盏心的事,我觉得有点奇怪。本想去刑部找你说说的,正好你在这儿,我便过来了。”
少年闻言作揖,道:“给官娘子见礼,小人叫杜为,是前边故宝庄的伙计。小人……曾在上月二十,见过通明馆的邝娘子。”
上月二十。
邝盏心在四月十七的时候和荣追说了出门,那之后,据荣追所说,邝盏心再没回过通明馆。
朱颜看着杜为:“你在何处见到的?”
杜为:“就在平康坊内。”
陆垂垂霎那睁大了眼:“你说什么?”
朱颜拦道:“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那日掌柜夫人临产,掌柜的叫我晚上早点关店。我看了半天,见没什么客人,正想关门时店里就来了位夫人,带着位一脸青雉的歌妓,说要给一位贵人送礼,却担心歌妓不足以让贵人喜欢,就叫我挑一幅字画做妆点,可是怎么挑她都不满意,我只能上楼找。”
杜为回想,仿佛还能听见那位夫人挑三拣四的嫌弃声,“那天已经很晚了,天上乌漆抹黑的连月亮都没有,我找着画,却忽然听到了铃声。”
“我往外看去,有架没见过的马车驶过长街,停在了通明馆的巷子前头。”杜为道,“邝姑娘下了车,还回头和车里的人说了话。我当时想,或许是梁公子的马车,便没再看,拿着画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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