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的六姑娘,是个特别的美人。
只可惜现在经过了落水,一脸病恹恹。
沈渡扯了下缰绳,马慢悠悠地行过中六条的长街。
“你昨日还能和我斗嘴,可见刑部也未曾省那几两招人的银子。”沈渡寒问道,“你躲过景林之后,见了谁?”
朱颜垂着头,问道:“你为何救我?”
“我要是落水死了,便是意外身故,如此,你不用再多疑,亦不用再为张相为难,不是一举两得吗?”
朱颜仰头,望着沈渡。
对视一眼,沈渡撇眼直看向前方,道:“我问你话,不是让你问我。”
“真冷淡。”朱颜嘀咕,“我躲景内卫时遇见了一个丫鬟,帮她拿了灯笼,还被她碰过了手。她走前特意告知我卫夫人的花园和通门在何处,想来早就算到了我会落水。”
沈渡眼一低:“你见了卫夫人?”
朱颜泰然道:“没见,但我知你不时会送滴水观音到梁府二房——沈渡,我现在十分困惑,劳你解答我一问,梁尘重的毒,究竟是二房下的,还是……陛下的意思?”
如果是那位铁血威赫的女皇下的命令,那为何女皇又要毒杀梁尘重?
朱颜千头万绪理不清,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渡,希冀他能给她一个解答。
然沈渡亦并未答话,控着马停在府邸前,沈渡伸手,让她借用他的双手他下马。
朱颜昨日还在被他威胁,今日倏然被他带着游街被他救下,此下还如此,朱颜相当不适应。
可她着了凉,熬了这许多天的疲惫一气儿爆发出来,眼下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伸出手抱住沈渡的脖子,脚落地那刻,沈渡道:“陛下国事繁忙,极少参与臣子的家宅争斗,要杀名不见经传的小卒,更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明有我,暗里,还有来罗织。”
黑阎王来罗织,比沈渡更要人心生畏惧。
朱颜远远见过来罗织一次,那人态度宛如睥睨众生,世人皆为蝼蚁,不过被人挡了路,他便生生把那人的双足打成残废,叫她……毛骨悚然。
朱颜忙转移话头,问道:“那你为何送滴水观音至梁府?”
“卫夫人是陛下妹婿的远亲。”沈渡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巾擦手,“她的独子梁慢因滴水观音之毒暴毙,疯了以后,她叫滴水观音为慢儿。”
把毒物当成了自己的孩儿——
朱颜憾然。
婢女上前为她解取披风,朱颜不自在地任着她们服侍,听沈渡问:“今日你见的丫鬟长什么模样?”
朱颜疑惑,明白后说道:“她约莫已经跑了,与其找她,我更想知晓,迷药是如何——”
“找?”
沈渡倾唇,伸手捏着朱颜的耳垂揉了揉,道:“夫人,内卫府从不找人,问你,不过是为了认尸。”
麻麻痒痒的感觉在耳垂上来回转动,朱颜蓦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二房……”
沈渡才皱眉,景林入内道:“阁领,陆家二娘找夫人。”
景林瞥了眼沈渡手上的动作,迟疑道:“或需属下去……”
“不必了。”
沈渡垂下手,“方才你说的事必定会很快引起陛下注意,我换身衣服,立刻前往西明寺。”
连环杀人案(1)
“这个时辰还去西明寺?”朱颜咕哝,目送他出了门,就与陆垂垂撞了面。
陆垂垂面色发白,瑟瑟地开门见山道:“六娘,西明寺又挖出了尸身。”
“加上邝盏心和梁尘重的,已有六对男女共十二具尸体。这些尸体与邝梁二人的死状相同,皆为相拥,且仵作都在肋骨上及女子脸上发现了同样的刀痕,意思便是……”
朱颜凝重道:“他们都被剖心划脸,作案手法一致,西明寺,发生了连环杀人案。”
至西明寺,昔日香火鼎盛门庭海客不断的景象因曝出的凶杀案,早已面目全非。
炉鼎里积的香灰已经半冷。住持特辟出几间屋舍摆放那些尸身,十几个僧人从长廊行往大殿,诵念经文超度寺中惨死的亡灵。
梵音不绝,瓦舍之下内卫有序将案发地围起,看着这些穿着金贵黑袍的内卫面不改色,混在其间短衣缚袴鼻下捂着白布刑部差役,苦不堪言地抱怨:“这两天日头毒辣,里头的味道越发难闻,真是熏也要熏死了,真不知这些内卫怎么忍得下,还有刚刚那位大阁领,那尸臭如此严重,他便直直去翻尸身,也不怕遭尸毒,真是……”
“案发重地,不得喧哗私语。”
正说着,一身简装的朱颜走了进来。
差役们齐齐叫一声书令史,还没问一句好呢,便看见朱颜抬眼望着另一头。
他们顺着看过去,景林不知何时站在对面廊上,在他身后,身着紫衣玉带,身形颀长舒朗的沈渡眼神阴鸷,眉峰微拧,隐约有些不愉。
差役们汗毛竖立,眼见沈渡走下来,他们膝盖发软,险一下跪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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