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景林连滚带爬,跌倒在马下,海东青纹饰的披风裹着身子翻滚两圈,沾染许多灰尘,已经辨不清颜色。
他甚至不敢偏头去看沈渡现在是作何神情,也顾不上朱颜此时是蓄意整蛊还是发自内心了,一个鱼跃起身站好:
“夫,夫人您请,小的,小的给您牵马。”
朱颜柳眉轻挑,面对沈渡阴骘如鹰的脸色也毫不畏惧,故作无辜:
“那……多不好意思,还是一起骑吧,办案无男女,景内卫就把我当寻常男子便是。”
景林哪里敢,心道这朱家六姑娘脑子也不似传言那般好使,没感觉到此处已经冷的可以结寒霜了么?
“夫人请!”
朱颜倒也不想真的跟景林同骑一乘,说完这句话便上了马,由着景林牵缰绳,心道,沈渡让她不痛快,眼下找着机会了,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他最属意的下属走路牵马,岂不快哉。
还没行多远,就瞧见远处有一身穿内卫府特有海东青纹饰袍服男子打马过来,临到近前翻身下马跪在沈渡马前:“大阁领,方才在西明寺挖出的尸体,其中第五具男尸手里发现了这个。”
内卫手里呈上一张微微有些泛黄的纸张,景林拿手帕先替沈渡接下,然后才交由沈渡手中。
朱颜骑马靠近,一眼就认出是西市李氏钱庄的手书票证。
“这个是李氏钱庄的,在西市永安坊。”朱颜笃定地说道,再认真审视了几遍上面被黄土模糊了一半的掌印之后,更加确认,“确凿无疑。”
见沈渡侧眸,朱颜解释道:“先前李氏钱庄出过一桩假帐案子,前些日子整理宗卷,其中有一处恰好记载了其手书与印章印记,只是……”
夫君请吃饭
“说。”
朱颜迟疑了片刻,伸手去摸了摸这票证,心中更加生疑。
今年雨水少,谷雨那天,女皇周照来西明寺求雨,至此后一共下了两场雨,最近的一场便是上个月四月十五,天降大雨,按理来说这雨水早已渗透土壤之中,连尸体都已腐烂,为何这票据除了被遮盖部分却仍旧完好?
但这目前也只是她的猜测,并无足够证据证实其与此案有关,朱颜摇摇头,提议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票证来得有些蹊跷,不过既然证物已出,那恐怕我们也得去趟李氏钱庄才行。”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李氏钱庄地处西市西南侧,位置稍有些偏远。
早上出来的急,朱颜吃了口包子就草草了事,眼下肚子已经开始反抗,不得不跟沈渡打商量,“那个……夫君。”
沈渡停下,饶有兴趣地看向朱颜,“这会儿怎么叫夫君了?”
朱颜懒得在这种时候同他理论,民以食为天,她怕自己再走下去怕是半路都得晕倒,到时候丢脸更大。
“我饿了,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夫君你肯定也累了吧?要不然我们先找个饭馆吃了午膳再走?”
景林汗颜,牵着缰绳在心里腹诽道:您好像这会儿一步都没走吧。
不过经历了刚才那事儿,景林是暂时不敢惹朱颜了,这女人总是能轻易惹火主子,还要把自己当作挡箭牌。
“既然夫人都求我了,我自然是会答应,不然传到别人耳朵里,怕是又要说我沈渡不给朱家的六姑娘饭吃,编排出一番我虐待人的谣言?”
朱颜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转身离去的欲望,他这哪儿是谣传,分明就是事实,谁不知道白阎王的名声是靠什么得来的,还需要编排?
不过她如今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是没力气跟他吵。
“夫君说的是。”
出了宫门,朱颜径自走进最近的一处酒楼,沈渡抬眼瞧,竟然是太白楼。
此处离平康坊不远,波斯商人,回鹘人,各色人等往来不绝,稍微细听,很多分辨不出的语言让人应接不暇。
盛世和谐,华夏太平,天人合一,万事俱兴。
再瞧朱颜,已经点了几个小菜外加一壶茶,正跟伙计点菜:
“胡麻饼,啊,不要,要古楼子,多给我加点胡椒烤,还有汤饼,水盆羊肉,胡瓜焖鸡,蟹黄毕罗,清炒苜蓿……”
伙计有些为难:“沈夫人不是不知这胡椒多贵,这……”瞧见沈渡清冷肃穆坐在那里,一双眼如修罗,便住了口,“沈夫人诚会吃。”
马匹拍到马腿上,拍对了,为何?
外人皆传白阎王娶亲当日就拿刀架沈夫人脖颈上威胁,今日一看完全是谣传。
瞧沈夫人这边絮絮叨叨点菜,白阎王坐一边“深情款款”相望,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自认为悟到真谛的伙计乐呵呵收了木牌去后厨。
沈渡耐着性子,端倪她如柳细腰,说话的时候,眉也跟着挑起,一张素净的脸,不似寻常官家女子持妆端庄,却反而让人感觉舒服,扫了眼欲开口的景林,景林退后,安排众人坐下。
朱颜完全没领悟到伙计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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