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主动朝着沈渡走近了些,眼里闪着癫狂的火焰,盯着他道:“一介凡夫俗子妄想与天命相争,那是不自量力!沈渡,即便你对我动手,你也杀不死我。”
“我会一直在,亲手推翻这个污浊的王朝,建立一个干净纯粹的天下,让壮志得酬!”
这话不仅狂妄,而且是大逆不道。
沈渡虽然被他这话惊了一下,却顾不得这些,见莫谦之执迷不悟,隻好挟持住他,转而威胁那些弓箭手:“你们刺史在我手上,若是不想他人头落地,给我立即停止放箭,否则我必让他血溅当场。”
沈渡说着,还将莫谦之的脖颈都划了一个小口子,表示自己是动真格的。
弓箭手们停下动作,看了看莫谦之,又看了看沈渡,神情有些犹豫。
莫谦之见此却是大怒,“若能成就大业,本官死不足惜!
无知百姓,愚蠢至极,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竟还爱戴有加,简直是可笑。
你们以为她亲贤臣重民生么?不过是为了得个贤名罢了!披着人皮的恶魔,终究是魑魅魍魉!
自打她登位以来,滥杀了多少无辜?地府里新增了多少冤魂?你们知道吗?这样的君主,不配得到我们的拥护,既然这些人这么喜欢她,说明他们同样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杀!给我放箭杀了他们!用他们的热血去告慰冤死的亡灵,好洗清他们的罪孽,让他们得以重生,能够被神明赋予新的思想,跟着我们建立全新的天下。”
莫谦之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番话的,方圆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孙谭狠狠地刺了鬼面人一剑,朝着莫谦之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星子,满口胡言。
等此事一了,他定要亲自将莫谦之押解上京,交于徐老大,让他这个‘文人’瞧瞧厉害,知道知道‘话不能乱说’的道理。
沈渡惊得合不拢嘴,手上一抖,恶狠狠地道:“莫谦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辱骂君主,分明就是嫌命长了。
城墙上,潘驰和朱颜自是听到了他蛊惑人心的话,两人皆是吃了一惊,后者更是连药瓶都拿不稳了。
“这厮莫不是疯了?”
潘驰没有说话,但认同的点了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食君之禄不知为君分忧,反而挑拨是非激起民愤,这样的人,无需上报女皇,他们都能将他就地诛杀。
“不可能,莫大人分明不是……”朱颜也说不好到底哪里不对,可总感觉此处处处透着诡异,十分上头。
潘驰笑她:“你怎知莫大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世道万千人,你走在大街上又能看清几人的心思?”
此话倒也是,沈渡一开始不还怀疑她是张丞相的细作么,莫谦之到底有几面,谁又能知?
众人都被莫谦之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半面鬼对莫谦之这番言论很是满意。
……
若说莫谦之疯了,偏生他的思绪还是很清楚,置沈渡的质问于不顾,继续蛊惑道:“沈渡,加入我们吧!你忘了当年的惨案了吗?若非那个女人识人不清听信了奸人的挑拨,你父亲又岂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你也不会迫入掖庭才得以保命。”
至于他自己……当年明说是提升为营州司马,其实是下放,让他一辈子在这个地方,不得为京官,满腹经纶却无报效之地。
这也就罢了,偏生那个女人还不放心,竟派人来试探他是否有异心?
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被他们逼的。
这是莫谦之第二次提起沈士杰惨死的事情了,沈渡眉头紧锁,当年沈府案情发生他已然记得,也记得是才入父亲门没多久的莫谦之一路跪行在朱雀御街上一路爬行至女皇面前上书求情,一日,二日,一日又一日,膝盖爬行日久鲜血淋漓不尽,就这般才叫女皇松了口,感念莫谦之忠心,遂昭告沈渡免了死刑入了掖庭充作罪奴,同时女皇学前朝太宗得谏官表自己体恤忠臣,将得了状元的莫谦之派去甘南道这边的营州做了司马,远放京城之外。
“师哥!”沈渡喃喃,一向无波的黑眸也有了裂痕。
莫谦之也听到了,苦笑:“没想到,过去多年,再见,你却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沈渡握剑的手松开又紧,眯眸:“师哥,收手。”
半面鬼8
“不可能!”莫谦之沧桑的脸闪着坚决,许是在营州这些年过的苦难都显在了脸上,可他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不若从前的沉稳,带着点愿望即将得成的兴奋。
沈渡恨不得当场掐死他,当年的惨案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遂摇头,看了眼周围,变了脸色:
“住口,我父之死不必你提!什么披着人皮的恶魔?一派胡言。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吧!位居人臣,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莫谦之,你若不想活了,自杀便是,何必还要连累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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