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人倒嘘一口气,变得安静。
沈渡已然觉得不必要再谈下去,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朱颜,只见她并无波澜。
但这不过是朱颜的表象。
她的内心是波涛汹涌的,她知道这是对方的计谋。
哪怕自己当场倒下,也不会得到解药,可她的心中竟然存着一丝侥幸。
便是这一丝侥幸让她感到内心焦灼难受。
莫谦之也不催促,骑在马上似笑非笑,看了眼头顶的太阳。
秋风起,暑气消,天气一下子转凉,刮的风也平和了许多,少了几分燥热,但正午十分,还是有点热的。
朱颜上前,手被沈渡握住。
“大丈夫怎可让女人去送死?”沈渡拒绝,“开打吧。”
“沈渡,这是为你好。”
“我可没看出来杀我夫人对我哪好了。”他握紧手中的弓,弯弓搭箭,随时准备一箭射向下边那人。
“她是细作,她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莫谦之激动嘶吼,“即使有,也不过为了得到你的信任。”
沈渡面色阴翳,冷冷看着莫谦之。
“只要除掉她,师弟,”他突然改变称呼,“你必定会清醒的,你会发现这个大周满目疮痍。”
一隻箭破空而出,速度之快,他感觉到一阵风从旁边呼啸而过。
不偏不倚,刚好射到莫谦之左边穿着普通战服的来罗敷的左胸口。
来罗敷吃痛,咬牙一把拔出箭,也不再掩饰自己,对着城墙上沈渡和朱颜狞笑。
沈渡默然。
方才那支箭本是要射向莫谦之,可最后射出时沈渡还是心软,箭偏了方向,射向他身旁的卫兵。
但那卫兵并没有倒地,反而拔出了箭衝他吐血笑,沈渡眯眸,这时朱颜低声惊呼:“来罗敷。”
竟是来罗敷假扮了卫兵潜伏在莫谦之身边,如果不是刚巧被沈渡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来罗敷可是一个人形的製毒机。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来罗敷的身上。
所有人都看到她心房中箭倒地后又起来拔出箭,箭口流血,可她并没有死。
怎么可能?沈渡射出的箭有多准他们都知道,怎么可能不死?
“啊,是舵主!”
火蛾党发现了来罗敷,见此奇状,纷纷欢呼起来。
火蛾党42
“不死!”
“我们是不死的。”
来罗敷扬起带血的箭矢,高声道:“大家看到了吧,我就是你们,你们以后也会是我,只要紧紧跟随着本舵主,修炼死而复生大法,所有人,包括你们的亲人,朋友,只要你们想,都可以復活。”
天啊,这是什么概念?
这些人哪里见过真正的死而复生,今日竟然在陈舵主身上大开了眼界,各个激动不能自抑,有些甚至还哭了,嘴里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感觉到入火蛾党太值了,太有追随的价值了。
最后,他们将自己的激动化为一句誓言:
“我们誓死跟随陈舵主,为火蛾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来罗敷挑衅一般看向城墙上的沈渡和朱颜。
而城墙上,所有人面色沉重。
“她一个镜像人,又跑来这里弄虚作假。”
沈渡沉吟,无巧不成书啊,仿佛冥冥中注定。
“景林,守城!”
城墙下,那帮家伙士气高涨,来罗敷和莫谦之怎能放过这个机会,高举大旗开始攻城。
援军未到,粮草被劫,沈渡孤军奋战,成了光杆子将军。
对方攻势猛烈,眼看城门要被人攻破,沈渡披起战甲,率领众位将士衝出去。
“小心!”
朱颜的嘱咐化解在风里。
原本莫谦之以为此次必定攻破营州城,到时候将沈渡打入监牢做了阶下囚,那朱颜还不是任凭他处置,没了朱颜,沈渡必定归顺他。
至于潘驰,他从头到尾就没放在心上过。
但打到最后,获胜的竟然是沈渡一方,看着城门关闭,他们再次被阻拦在门外,莫谦之心头愤懑,这才意识到沈渡领导的内卫绝非是绣花枕头,那些都是以一敌百的将士,随时出鞘杀人的武器。
好样的,沈渡,你果然长大了。
朱颜因略通医术,一直帮忙照料受伤将士,直到深夜才回去。
可回到房里,不见沈渡人影,不知为何,朱颜心头十分不安,扭身去找景林,景林也不在。
是了,才经历过战争,景林自然在最前线安排事宜。
朱颜坐立不安,又去看望潘驰,发觉潘驰已然意识不清醒,半昏迷半清醒,遂割开手腕喂了潘驰一点血,好让潘驰睡的安稳些。
做完这一切,朱颜又守了一会儿,心头牵挂沈渡,又返回自己房中等待。
——
夜色笼罩着整个营州城,城外火蛾党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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