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当他拜沈士杰为师学治国之道时,来罗织在下九流坏事做尽,就连被潼关县衙抓进了牢狱里,还施展那三寸不烂之舌,诬告同监牢的人,以假乱真为自己谋福利。
此人小人猫狗都嫌,毫无底线,可女皇竟然看中了,专门建立推事院安置来罗织,封了个一品少卿的官职,职责就是到处告发朝中有异心的官员,一旦抓进推事院就各种极刑,没等辩解就死了无数。
死便死吧,大丈夫立场不同总有一死,可死在这等猪狗都嫌的小人手里,太不值了。
就像沈士杰,死的太不值了,身背污名为来罗织上位做垫脚石,不值。
既然女皇信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做女皇?
他莫谦之就要做第一个反抗的人,抗争到底,绝不苟活。
沈渡说他被蛊惑了心智,不,他并没有迷失心智,他一直牢牢地攥在自己手心里,若是他意志那么不坚定的话,早年他就该选择站队,跳出来给先生做伪证来逃避刑罚升官加爵,就像先生的个别学生一样。
但是他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至今在他的心里,沈士杰依旧是唯一恩师。
只是,他的坚持,真的对吗?
推翻大周一事至今没有进展。
整个火蛾党都充斥着奇怪的氛围,那个陈火蛾让人费解的很。
而沈渡也快死了,再也没有人做他事业的拦路虎了。
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种种事件,莫谦之觉得今晚有些事情必须有个了结。
否则,怕是没有机会了。
换上夜行衣,带上佩剑和匕首,没走几步,又转回去顺手拿了点迷药。
营州城是他一手建立,从荒芜到如今的繁华,营州城每一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对别人来说固若金汤的防守,对他来说来去自如。
说来可笑,他一手建立的营州城如今竟然要沈渡来守护,而他成了被阻拦在外面的那个人。
沈渡你知不知道,我要想攻城轻而易举,只是,只是……你可明白?
沈渡的住所并没有换地方,踏过走廊,躲过巡逻,轻易来到沈渡门前,贴近窗框朝里面望去。
屋内,朱颜才把大夫开好的药物整理好,左右看看无甚要忙碌的,眼里有些落寞,抽出锦帕擦干净手,来到床边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依旧不省人事的沈渡。
没多久,屋里只听见朱颜一声轻叹,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没有反应。
似是不甘心,伸手入锦被将沈渡一隻手抓出被褥,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几日不进食,沈渡面色憔悴,脸颊凹陷,羽扇般的眼睫将那双深潭般的黑眸隐藏,她再也瞧不见他或迫人或阴骘或嘲弄的眼神了。
许久,才万分不舍地将他的手放下,重新盖上锦被。
“何时你才能醒来。”她喃喃自语,眼神有些空洞。
她十分害怕,更感觉到无尽的无助,她才意识到,从新婚那天开始,她一直在被沈渡护佑,他那么强大,给她所有的依靠,才让她可以任意查案,来去自由。
“一直都是你保护我,也该轮到我保护你了。”
朱颜望着沈渡出神,心里盘算着潘驰来去西域需要多久,几日可以到。
当她意识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没等回头,那人已贴近她后背。
下意识摸向袖中匕首,但一块手帕捂住她的口鼻,是迷药,她验尸验出来最多的便是迷药。
“沈……”渡。
朱颜失去意识,倒在床边。
莫谦之收回手,将手帕丢在一边,从朱颜的身后绕过来,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沈渡。
原来陈火蛾没有说谎,沈渡真的快死了,瞧着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
无形中,陈火蛾帮他做了选择,杀了沈渡,叫他毫无退路。
倏然,莫谦之后退数步,差点被床榻的踏板绊倒,惊愕到舌头打结:
“你……”
且看沈渡竟然睁开眼睛,叫人难以窥探心思的眼底,正结起一层冰冷的霜花,如同这秋日的天气。
沈渡先看了眼朱颜,确定无碍,这才回头看向莫谦之。
莫谦之抿唇,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言语。
许久,沈渡伸手轻抚朱颜的脸,心疼为她扯过锦被盖上,仿若看不见这里还有一个人。
莫谦之不想再等,主动打破这沉默:“我道堂堂内卫大阁领屋外怎会没有暗卫。”
沈渡却只看着朱颜,疼惜从他的眼中涌出,滚滚而来,似是要把朱颜包裹起来。
“应该从我来到屋外你就察觉到了吧,你虽中了毒,可你五感并未丧失,较常人敏锐。”
看着眼前的这幅情形,莫谦之有些不解,
“难道,你并没有中毒?”
故意装病引他上门?
莫谦之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冷风灌进去,生疼。
火蛾党52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