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应也没想过我能狠得下手,故非他不愿留下中蛊者,而是被我捣了局。”“他既无法伤我分毫,蛊虫亦被全灭,此役后也算是元气大伤,自此未再费心养蛊培养傀儡人,转而把有限的力量放在人偶兵身上。”难怪赵清絃受尽辱骂却从不辩解,除了没人会信,更大的原因是那些人的确由他所杀。“蛊术不比用法易学吧?”她问。精通一门技艺自是要花费庞大精力,赵清絃不会因蛊术非正道而有所偏颇,仅道:“蛊虫难养,数量亦有限,若非国师执意要驱使傀儡人,料想他也不会研习蛊术。”“方才也提过,赵氏一脉的血对蛊虫有影响,所以常有失误,亦因cao纵傀儡人所需的法力和精确度较高,后来国师便弃置此道,改用人偶兵。”“其实傀儡人的好处不少,人们不会记得被控时的作为,比暗卫更要忠诚好用,解控后能蒙混过关,多为术者首选。”赵清絃哂笑一声,无奈道:“当然也有例外的会记得清楚,余生饱受煎熬。”所以法术亦被外界视作邪道,他更是因国师的缘故成了邪术之首,思忖及此,赵清絃不由沉默,刀剑无眼,救人护人全凭用者一念之间,世间多的是为虚荣随波逐流之人,这才急于把各种武艺冠上正、邪之名,渐渐将江湖分裂成两半。他举起手中的木棍晃了晃,接着说:“方才提到的人偶兵正是其二,也是我们在望名县遇见那种木偶——取活人身体附在死物,行拘魂咒将其封印在上,便是一根棍子也能动起来。”“当然因形状受限,活动亦有所限。若不将人偶超渡,就算变得粉碎也依然有神识寄托在内,这术法残忍,制成人偶兵时必需丢弃原本的肉身,都是些将死之人被物尽其用的方法。”赵清絃稍顿,补充道:“人偶兵难制,国师只有先前我替他做的数百个,这些年我折去不少,顶多还剩百余只。不过使唤人偶兵远比傀儡人轻易,耗法不大,辅以阵法,凭他那微弱的法力也能把人偶兵cao控自如。”“国师既敢与你师兄约定在武林大会出手,代表他已成功找出碍我用法的手段,我猜是暝烟记上的一个阵法——以术者作阵眼,能在其用法时盗借过去,直至术者法力尽耗。”“若真如此,国师定会把阵布在广场底下,骗大祭司作阵眼,待我现身后改投阵眼在我身上汲取法力,届时大祭司就再无可用之处。”沐攸宁明了,所以增添的人偶兵主要来自赵清絃留给国师以及大祭司于恒阳教所制的两拨,想起曾遇上的两只人偶,她不由心寒,打了个颤,问:“那些人偶兵难应付吗?”“彼时我手艺稚嫩,造出来的并没他们想得那么神通。”赵清絃好笑道:“大祭司那些更不必说,我在恒阳教时动了手脚,他们以为我会用血咒把命令强压过去,还趁我走后谨慎地在每个人偶上刻了法阵,暂且留下让他们误会也未尝不可。”“国师想杀我,这事多年来未曾有变,从前我尚在他眼下,他亦舍不得我一身法力,最终被逼放我离开。”“可笑的是他认为我会屈服,却见连番派来的刺客无法得手,心中愈加不安,这情绪于五年前最为激烈,使他剑走偏锋地选择在武林大会合众人之力除掉我,如能成功自是最好,倘若失败了也能勾起各门派对我的仇恨,终日活在追杀之中。”“这回,大概会再重现一次。”沐攸宁不知有何思量,久未回应,赵清絃把木棍丢到一旁,站到她身侧展颜安慰:“人偶兵只管交予我,沐姑娘不必忧心。”她闻言抬眸,此时的赵清絃看起来自信极了,那抹清亮的笑音更是直直传入她耳中,彷佛他亦能如常人一般长命无忧,百岁安康。人偶兵她可是见识过的,纵然要用法超渡,但法阵起效前的攻击亦非虚招,赵清絃既有意让澄流远离国师蛊控,便只会是他自己去应付人偶兵。赵清絃信誓旦旦地道自己尚能再活几年,算起来是比殒命在武林大会要好,然他总用些极端的手段与国师对抗,以血肉之躯挡下逆天之物,当真能活到那个时候吗?她向来不认为凭一己之力可改变什么,正如酒醉后的乱语,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修习邪功便是她表现的最大对抗。何况这是别人的决定,她更无权阻止。沐攸宁目光未移,脑海不由浮现两人在望名侯府的对话,而后笑瞇瞇地拉起赵清絃的手,绕至书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如他一般当个守信之人,陪他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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