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擒之处,身体稍侧避去要害,生生被掌风撞碎了左肩。肩骨碎裂,沐殖庭左手无力地垂下,右手握着弯刀未放,呼息紊乱,话语迟缓地道:“宁儿,别让国师看见你……”左凌轩扣住沐殖庭未放,勉力站定以便运功逼出毒性,他望向沐殖庭凹陷的肩膀,一直延至锁骨处的骨头已然粉碎,怕是再难愈合。面前的姑娘能有如此手劲,实在叫左凌轩意外,更何况这招出势霸道,明知晓自家师兄在他手上,极有可能误伤同门,她竟无丁点犹豫,若非自己反应更快,只怕……他捂住侧肋,唇色紫白,身中剧毒的当下既要防范前方的沐攸宁,亦要顾及沐殖庭暴起反攻,实在有些吃力,兰阳功夫不行,可暗器一绝,虽不至于叫他当场命丧,制住行动实在不是难事,尽管他已用上大半功力逼出体内的毒,余毒仍使他目眩失神,身麻如木。沐攸宁猛地跪下,膝窝处传来火辣的痛意,结合沐殖庭的话,她甚有些不可置信——国师竟也看上她的体质了?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如墨染布帛,沾上了便难以消退。沐攸宁顺势蜷曲身体滚至墙边作掩护,垂首间方察觉腕间吊坠已无踪影,赵清絃所赠的护身符不知丢在何处,既国师有能力隔空点穴而不让她有所察觉,失去护符只会叫她更难应付对方所施展的法术。兰阳看出不妥,立马按住沐攸宁几个大穴,使其脱力放软的身体渐渐回复,她尚未来得及质问沐殖庭,便见左凌轩松手后跃,往北逃去。沐殖庭失了支撑,整个人侧在城墙,沐攸宁咬牙靠近,一把揪着他的衣领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会来这里,说明还会担心我。”“没有,我只是想还师父一个清白。”“师父是将死之人,他的清白会比病秧子的性命重要吗?”沐攸宁被他说得一顿,未待她张口辩驳又听沐殖庭继续道:“宁儿,我并未成功破十重关,所以我根本避不开。”沐攸宁摸到他后颈,已是血淋淋一片,左凌轩不仅以指挖出几个血窟窿,更是瞄着数个穴位落手,若劲道再稍为大点怕是会触及骨头,承受这等伤痛确叫人难以动弹。“避不开?”沐攸宁不意外左凌轩下手之狠,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沐殖庭的行动,他分明可以避开,却要故作受拑制而硬吃她一招,不就是为了叫她心生内疚吗?“你口中的复仇就是这般儿戏?”沐殖庭似在苦笑,反问:“你不信我?”沐攸宁五指分别探进他脖后几个血洞,沐殖庭明显一愣,当即敛起真气,然他为了抵抗早将真气覆在其中,一时间难以全敛,正面对上的剎那沐攸宁已然明了,语气微愠:“真气早已护在后颈,不过浅浅几个血洞就能让师兄活如羔羊?若真如此,你可真愧对多年来的雄心壮志。”“哪有什么雄心,不过是一腔愤恨难平。”即便被拆穿颈脖的伤并不严重,沐殖庭亦未显慌乱,更像为证实她所言准确,改而撑手在地坐直身体,复按在左胸,直愣愣地看着沐攸宁道:“这掌还不足以叫你消气吗?于你而言,我们的情谊就那么不值一提?”沐攸宁平静回话:“我可没这个能耐让你惦记多年。”沐殖庭神色悲痛,压低嗓音痴痴地叫唤:“宁儿……”轰隆——早塌得不成样子的广场再度传来巨响,沐攸宁才探头看去就被沐殖庭按住后腰,属于男子沉哑的声线贴着耳畔传来:“你情郎惨死的模样,想必会叫你难受,不看为妙。”沐攸宁眼睫一颤,意识到他意指为何,更清楚知道他所言属实,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他的话犹如锋利的刀刃,每说一个字都能重重地扎在胸腔,叫她愈发心疼,难以喘息。在那以术搏斗的场面,她并无插手的余地,一个不留神就如澄流般受控,反成负累。她亦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赵清絃受伤。沐攸宁神色游离,全然没有注意到沐殖庭的踰矩。沐殖庭悄然伸手环住她腰腹,侧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察出对方并未有反抗之意,心中闷意更是消散大半,忽地笑出声来,笑音沉哑,饶有兴致地唤道:“好师妹。”沐攸宁抬眼对上乌黑的双眸,恍若掉进无底深渊,思绪杂乱难平,不待她想得透澈,入耳的又是那微哑的嗓音,似要夺去她脑中最后一丝清醒。“莫要再看了。”沐殖庭循循善诱地道:“宁儿,且随师兄去城北罢。”沐攸宁眼睫低垂,放任腰间那只手愈渐收紧,勒得她生痛,抬手轻搭在他的小臂,顺从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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