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中央是一座圆形高台,但此刻轻纱环绕,不见其中景象,只闻丝竹之声悠悠传出。围绕四周是小桥流水,兰芳竹绿,清香萦绕满室。木质小几环溪错落安置,每张案几上的餐具都不相同,纪无锋小几上餐具就是银鎏金山水纹的,宋义面前则是龙凤檀嵌金丝吉祥纹的。而宋义挤眉弄眼示意纪无锋看的,是大厅里来往添酒端茶的女子。这时,另一侧的钟震波挤了过来,他趴到纪无锋身上,满脸好奇:“我说纪老二,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这些年也没见你看上谁呢?”宋义听闻也凑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压着纪无锋的肩。纪无锋被压在小几上,翻着白眼,满脸无奈:“钟老幺,宋老四,你们两个,给我起——来——!”钟震波笑着压住纪无锋:“不行,你不说我们就不起来。”宋义附和:“对,绝不起来。”纪无锋说:“那我可要……”“哎哎哎,起就起!”宋义立刻撤回到自己的小几后面。钟震波也即刻松开,说:“不说就不说嘛,咱们都是文明人,不要动手。”纪无锋哼了一声,整理好衣服,故作深沉地叹气:“唉,不是我看不上谁,而是这世上能比我美貌的人实在难寻,难道我要找一个不如自己的,每日玷污双眼吗?”宋义、钟震波二人同时作呕。此时,突然一阵急促高昂的乐声,而后室内骤然安静。众人都看向中央圆台。不知何处传来一道动听女声:“柔乡楼折香宴,正式开始。”便见轻纱飘荡,倏然落下,十二名绝色女子红绸缠身,或坐或立,随乐声起舞,红绸转、甩、拧、合,仿若朵朵红莲月下盛放。钟震波痴痴看着,低声问纪无锋:“这你都不心动?”纪无锋坦言:“很美,但并不心动。”“切,装什么。”钟震波不再搭理纪无锋。宋义看看二人,倒是没说什么。随着表演继续,各色佳人悉数登场,细细看来,竟全是平日难得一见的江南名妓。台下才子英豪更是激动,为倾慕的女子掷千金垒花台,平日里金贵的首案红、夜光白此刻在台边堆叠如山。楼内已开始曲水流觞,投壶射覆,更有吞花卧酒,红袖添香。纪无锋劝走身边又一名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如意糕。看看左侧,宋义正与秋欢姑娘行酒令。看看右侧,钟震波左拥右抱,摇影姑娘和翠风姑娘一个喂菜,一个喂酒。无甚趣味。
纪无锋开始在脑中对起剑招,正剑光大作时,突然被人一推,周遭一阵起哄欢呼。再看身前小几上,不知何时传来一朵金铃绒花。“纪二公子,来一个啊!”人们起哄。宋义十分激动,起哄说:“纪无锋,快啊!”钟震波兴味盎然:“快,你就是上台去什么也不干,都会有姑娘投怀送抱呢。”纪无锋拿起绒花,绒花叮铛作响。这倒是有点意思。纪无锋把绒花高高抛起,一把拿起柔水剑,提气纵跃,于半空中击打绒花,随即剑光出鞘,一套轻尘剑诀使来,一十六式潇洒飘逸,绒花叮铃飞舞,始终不见落地。最后一招使出,剑风罡劲,竟劈断四周帷幔,满墙蔷薇如雨散落,漫天红粉中,纪无锋一身翠色,从容收式。台下,柔乡楼的头牌薛锦年痴痴看去,只觉仿若仙童下凡,美貌绝色不似人间应得。虽然刚才看到很多姐妹都被拒绝,但她还是站了出来。薛锦年柔声道:“听闻纪二公子簧笛一绝,不知锦年是否有幸,能与公子合奏一曲?”纪无锋正要下台,闻言停下脚步,笑道:“薛姑娘谬赞,能与姑娘同奏,实乃纪某荣幸。”薛瑾年面上一红,正欲抱琴上台,却听纪无锋继续说——“只是今日时辰已晚,纪某该回去休息了,不如下次?”一室寂静。钟震波嘴唇颤抖,半天才说出话来:“他胡说什么呢?”宋义目光呆滞:“我耳朵可能瞎了。”薛锦年愣怔半天,脸上火辣辣的,胸中升起一股怒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纪无锋笑笑:“并无此意,只是……”“咱们打赌。”薛瑾年一步跨上高台,与纪无锋面对面。薛瑾年:“你我合奏一曲,台下众人为判,若是你赢,我便恭恭敬敬送你走,此后再不以‘琴色双绝’自居;若是你输,就必须承认你纪无锋‘技貌皆不及薛娘’,你可敢?”。说起打赌,纪无锋也起了兴致,挑眉道:“那好,请薛姑娘赐教了。”两人一奏古琴,一吹簧笛,从春和日煦奏到雷惊雨骇,从鼓角峥嵘奏到竹林漫漫,两人的乐声竟引得屋内人群无声,窗外虫雀合鸣。待到曲闭,众人皆是神清气爽,酣畅淋漓。纪无锋诚心一揖,赞道:“薛姑娘果真古琴大家。”薛锦年咬唇不语,自知刚刚合奏中不敌对方,最后只得跺了下脚,草草福身,忍着满眶泪水抱琴离去了。此后,纪无锋“蔷薇柔水三千里,一声簧笛九凤鸣”的赞语便算是流传开来。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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