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黎说:“那时候师父经营了生意,同朋汇商行的人还经常往来呢。”“或许你可以借由以前的关系,再把生意打理起来?”“不成,现下肯定是做不起来当年的生意了。”“为什么?”“我也想过要把曾经的营生操持起来,但是我翻了师父留下的资料,发现以前师父是投资了北域一座矿脉,但那矿脉已经枯竭,再不能开采了。”“矿脉?”“对,是一种叫‘边葵矿’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知道似乎是一种红色的石头。”纪无锋心中一动:“红色的石头?可还有别的特征?”魏黎想了想,说:“好像这石头还有一点点的香味?”那不就是自己在土门沟佛窟矿道中捡到的红色小石头吗?纪无锋捏住荷包——那块红色的边葵矿就放在这里。原来,杨三宁会去土门沟,是躲藏进了他曾经投资的矿脉之中。纪无锋表面不动声色:“边葵矿?从未听说呢。”魏黎的脑袋更低了:“是吧,你一个北域人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们这些中原人了。”她眉毛低垂,眼睛也半耷拉着,“你说说你,来我们这么一个随时要穷死的门派,还想干点什么呢?”纪无锋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主要是想来看看炎火爪……”魏黎一下蹦了起来:“好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奔着我们门派的绝技来的!”她叉着腰,恶狠狠地说着,“我们就是散伙,也不会把炎火爪的功法交出来的!”“是是是……”纪无锋频频点头。安抚了魏黎的情绪,纪无锋赶快离开了这处雨棚,趁着村民都去领取赈灾物资的时机,找了处安静无人的角落,从荷包里取出了那块小小的红色石头。小石头红得十分剔透,若说是红宝石也不为过。凑近鼻间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原来这就是边葵矿。但这矿石有什么用呢?纪无锋望向正在分发米粮、被褥的朋汇商行马车。三火堂已经败落,杨三宁并未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或许是他在假死遁走前就处理好了一切。而那封意外被师父阚天易拿走的信,则透露出他和殷城宋府的莫逆交情。再结合宋府对炀和宫的态度,初步可以判断杨三宁或许就是在为炀和宫效力。至于朋汇商行……纪无锋回忆起自己在双青坪被处刑时,杨三宁曾说的“要怪就怪你父兄不识抬举”——当年先有父亲急病过世,又有大哥腿伤残疾,再就是自己被公然诬陷,最后是母亲去世、锦绣山庄然倒塌,一切都像是精心布置好的。而作为当时全国最富有的商户、商行遍布大齐的锦绣山庄,会挡住谁的路呢?纪无锋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车上那个“朋”字,深深地抿住了嘴角。
这一场雨在夜里终于停了。回到三火堂时,夜空明亮,星光闪耀。纪无锋找到邹元,想打听边葵矿的事,但邹元对此表现得一无所知,纪无锋便岔开了话题,之后众人就都疲惫地回房休息了。纪无锋端起木盆,把刚刚泡脚的水泼去了泥土地里。陆容辛坐在床上,拿着一根针,挑破了前脚掌的水泡。纪无锋回来关上了门,坐到床上,问:“还行吗?”陆容辛缩进床里侧,用夏被盖住了腿脚:“没事,不过是起了个水泡。”纪无锋点点头:“今天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明天好好休息,别再去了。”陆容辛没说话,纪无锋却把手伸进了他被子里,吓得陆容辛急忙按住被子:“你干什么!”纪无锋满脸迷茫:“今天你太累了,我给你揉揉腿?”陆容辛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按住被子的力道也松了些。纪无锋这才反应过来,不禁也脸色微红,却还是让陆容辛趴了过去,给他按揉小腿。一番舒缓后,两人都钻进自己的被子里,老老实实躺着睡觉。过了不知多久,纪无锋小声问:“陆大夫,你睡了吗?”陆容辛没有动静。纪无锋伸出手去,隔着被子摸到陆容辛的手,轻轻覆了上去,叹息一句:“幸好还有你。”黑暗中,陆容辛睁了下眼,复又闭上,手却隔着被子,紧紧回握住了纪无锋的手。 边葵黄芦堤决堤的第三天, 官府终于来人了。纪无锋和纪南北、邹元三人站在三火堂门口,看着长长一队官兵走过,心中暗叹, 官府来的太晚,行动太慢, 炀和宫、朋汇商行早就安置好一切、收拢好人心了。等官兵们都看不见了,几人正要回去时,又一阵马车声传来, 两匹溜光水滑的枣红骏马拉着一辆简单的马车疾驰而去。纪无锋微微眯起眼来——那马车前挂着的两盏灯笼似是造型特殊, 只是离着太远, 看不清楚。而他身旁,纪南北和邹元都微微变了脸色。去街上看热闹回来的魏黎见到堵在门口的几人, 挥挥手:“走吧走吧, 挤在这干什么?都进去吧。”纪无锋问:“魏堂主, 刚刚那辆马车也是官府的人吗?”魏黎头发一甩, 负手走进三火堂:“嗨,谁知道呢, 那么小一个马车, 可不是咱们殷城官老爷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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