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里说,两情相悦的基础是坦诚。
温北以为,她和林一安之间也算是到了这种程度。可当她一觉醒来,才知道,原来只是自以为而已,肉体上的坦诚总是比心里上的坦诚容易得多。
指尖冰凉,那人走时,还不忘在她手里留下一颗夜明珠。
难道还怕她看不见?温北自嘲了一下,便借着那点光亮,看到了笼子里的另一个人。
熟悉的脸让温北后退了一步,背脊撞在笼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婢女。他的声音很哑:看来,林一安又弃了你一次。
又?
温北听不明白,她将夜明珠收在了怀里,不想再看到李止悦的脸。
先前她的手指碰到了夜明珠,泛起一阵轻微的刺痛。
大概是不小心划到了,温北并没有在意,倒是想起些什么,脸颊一阵发烫。
不必这么戒备,现下我对你做不了什么。
温北的沉默和抗拒,让李止悦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但对于温北来说,这句话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李止悦往温北的方向挪了挪,连带笼子也晃动着,顶部的锁链被迫当荡了几荡,叮哐作响。
你就如此相信他?
左肩贴上一处热源,温北一抖,龇牙咧嘴地朝右挪了挪。
她没有回答。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黑暗中,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离她很近,大约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温热的气息,甚至撒在了温北的左耳上,他是侧着头的,温北就算不看,也能想象得到,李止悦的眼神。
他在看着她。
无形压力就像刀一样悬在温北头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她身上,或是割开她的喉咙。
温北其实不是记性好的人,却唯独李止悦,记忆深刻。
够了吧。
温北自嘲道:就算我是你口中说的温氏余孽,也够了吧。
你若真是觉得温氏的人都罪大恶极,不如连根拔除,何必单单为难我这个武功尽失的废人?
温北不能理解温氏的族人拿她来抵罪,也同样不能理解王府将所有的业债都归结到她身上。
都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凭什么就唯独她有罪?
当年不是
当年另有隐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亦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李止悦说不出口。
他捏紧温北的肩,听见温北痛呼,又脱力一般卸了力道。
温北揉着被捏痛的肩,轻哼一声,说:我只是阶下囚一个,王爷的解释,我哪里受得起。
况且,你贵为王爷,选择甚多,既然做了,就不要说些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世上哪有那么多迫不得已?都只是选择而已。
既然做了选择,又不想承受后果,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
口中干涩,李止悦哑口道:我确实有不得已。
我信。
李止悦眸中一亮,心中霎时间豁然,却又听温北叹了一口气:李止悦,你有千万个办法摆脱困境,却唯独选了个伤我至深的。
无可辩驳,事实上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她恨他也不奇怪。
一说开,温北便有些止不住,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怨恨,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你也不必非要在我这里寻个原谅,相处了这么些年,你也知道我这人执拗得很。
回望当年许下的宏愿,像是在翻看烂掉的画卷。
对他仅存的那点心思,也一起烂掉了。
我可以在最喜欢你的时候,容忍你喂我吃下华功丹。也可以在最恨你的时候,把剑刺进你的心口。
那林一安呢?李止悦问:现下,他也选择弃了你。你待如何?
狠话说得多么畅快,真到要面对现实便会犹豫不决。
温北固执地在王府留了四年,期望李止悦能给她一个解释,却一次次等来更深的伤害。
其实不是温南不来看她,是她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她太较真了,认定了就不会回头。
上一回把南墙都撞塌了,这一回便不知道如何自处。
温北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就成了反驳:你怎么知道他弃了我?他不会。
被弃掉的人总会多一些不安,哪怕温北冷血到一定程度。
不被选择,是一种医不好的病。
让我猜猜。他一定说了很多讨你欢心的话,他不会像我一样对你太过强硬。
他身边的人会有意无意地在你面前把他奉若神祗。
他无时无刻不宠着你,让你以为这世间他最爱你
温北顺着他的话,陷入了怀疑,就听李止悦话锋突然一转,问道:你以为这么大一个晋国,他为何会出现在桂安?又为何偏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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