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如玉,挺拔如竹的男人下了马车,让人搀扶着,绣着蟠龙纹绣的绯红衣袍匆匆拂过人群。
茶楼有一道门槛,蔺泊舟皂靴踢在上面,被绊了一下,向来稳当端正的肩身忽向右倾斜,差点摔倒在地。
“王爷!”王府护卫指挥使张虎惊呼。
他想搀住蔺泊舟的手臂,“属下扶着王爷!”
但袍袖之下,被重重地推开,男人的手冰冷至极,没有任何温度。蔺泊舟走过门槛,脚步停在早已空荡荡的后院,像是要寻找什么,白纱覆住的双眼扫视着周围,半仰起下颌。
萧条的背影,颈间骨感分明的线条,半抬着,好像在雨中淋了许久。
“茶楼都搜查了?”声音也阴湿。
“回王爷,都搜了,没找到人。墙壁有踩踏的迹象,属下们四处询问过百姓,已在城中发布了搜查令,正在紧急寻人。”
蔺泊舟闭着眼:“确定被绑了?”
张虎思索着说:“游公公和两位侍卫兄弟被药麻晕, 周围虽然没有打斗的痕迹,但主子大有可能也被麻晕,因此,被绑的可能性很大。”
被绑……
那绑他的,会是什么人呢?
若是单纯索要钱财,绑匪凶猛,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若是为了美色,情形显然更加险恶。
……然而最糟糕的,若是有心之人,明知孟欢是蔺泊舟的王妃仍然绑架,除了钱财,若单纯为了寻仇和报復,恐怕不是脱掉一层皮能应付的,兴许有性命之虞……
蔺泊舟袖中探出的瘦削手腕垂着,垂下眼睫,“王妃为什么在茶楼?”
“游公公说,主子想在茶楼等王爷下朝,一道回府,谁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再多说一句,都是对王爷莫大的刺激。
蔺泊舟浑身像是浸在寒水中,喉头轻轻颤动。
他向来冷静又理智,护卫还是第一次在他面上看见如此苍白的颜色。
……原来是为了等自己。
蔺泊舟胸口泛起一阵阵的刺痛,齿尖咬出了血腥味,“这几天,来府里的信全收,发现有绑匪的信件第一时间交给本王;另在城中搜查,城门加强巡逻,任何物品输送需要严密检视。”
他顿了顿,下了死令。
“不得有误。”
张虎昂声抱拳:“领命!”
-
视线明亮前,孟欢闻到了浓重的灰尘气。
黑纱被解开,他身处一间柴房,角落堆放着柴火,面前放了一张桌子,靠窗的地方是一张简陋的木床,放着几件破烂的衣裳。
安垂和几个壮汉站在房间观望。
安垂捏着鼻子,唇角扬起恶劣的笑:“之前这里住了个鳏夫,前几天喝毒药死了,腾出个地儿,暂时让你住。”
孟欢闭了闭眼。
他忍住了一拳打死他的衝动。
孟欢的长相属于俊美清新的少年脸,当他安静不说话时,看起来倒是很温和配合,不会激起他们内心的暴怒。
安垂对他打量再三,突然拽过他的手腕,放到桌案上,“你会画画?”
孟欢小声说:“会。”
遇到穷凶极恶的盗匪暴力打不过,那一般先选择配合对方,保住性命最好。孟欢心里虽然害怕,但猜到他应该要利用自己,尽量配合着。
安垂拍了拍手,一个族人立刻奉上了纸笔,他坐在桌子旁,手里把玩着一把刀,抛来抛去,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把手削掉一块肉:“好,你现在,画一张我的肖像。”
“……”
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孟欢配合地接过了纸和笔,剪掉一部分毫毛,用细腻的笔触对着安垂勾画起来。他低头安安静静地画画,耳畔蒙上了一层白皙的细绒,瞧着精致又脆弱,像一隻精美又易碎的瓷器。
安垂看他的笔法,而他的背后,有人注目着孟欢这张脸,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奇怪的是,这群穷凶极恶的暴徒十分耐性,并没有催促孟欢,只是静静地等候他作画。
等候了也许快一个时辰。
孟欢递过纸张:“画好了。”
页面上是逼真的工笔画,线条把控非常漂亮,画的和真人相似度极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安垂满意地鼓了鼓掌:“不错。”
不解,但孟欢还是规规矩矩坐着,没有说话。
心里也在打着算盘,安垂不可能就是让他来画画的吧?
安垂捏着画,笑着往外走,“很好,恭喜,你的晚饭有着落了。”
孟欢不解:“?”
安垂已经走了出去。
一个魁梧的男子从背后掏出几个馒头和一壶水,丢到孟欢面前,“噶——”,门猛地关上,柴房内的光影变得黑暗。
脚步声越走越远。
晚饭原来就是这几个馒头。
“呼……”但是,孟欢听到自己松了口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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