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这几天大病初愈,孟欢精神好了许多,但时不时犯困打瞌睡。
夜深的龙床,孟欢亲亲蔺泊舟说困,脑子裏便迷迷糊糊,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
耳边,若有若无响起了说话的动静。
一长一短,压着嗓子。
“世子爷脾气还这么峻烈?”
“可不烈嘛,自从这眼疾复发之后,一下午打伤三个下人,王妃娘娘不忍再看世子爷沉湎悲痛,特意让我们送人给世子爷解解闷。”
“送什么人?”
“美人。世子爷年十五,也到了该知晓人事的时候了,主要让咱们世子爷疏解疏解心情,美色当前,不至于光记着痛苦。”
贴着墙根两道太监弓着腰鬼祟地走,当中扶着一位腰肢纤弱的少年,乌黑长发落下肩头,露出一截白皙胜雪的后颈,正是被送去给世子爷“知晓人事”的美人。
听到眼疾、世子、王妃等词时,孟欢隐约猜梦到了年幼时的蔺泊舟,转念时眼前忽然一暗,耳后太监尖着嗓子说:“世子爷眼疾复发心情烦闷,你此番进房可得留心服侍,应当温柔销魂百依百顺,让世子爷沉迷忘怀才好。”
说完,腰脊被轻轻拍了一把,身后门阖拢的“嘎吱——”声。
孟欢进了一间极暗的屋子。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孟欢张望杏眼打量,房间内悬剑置琴,屏风后挡着棋座,博古架上的书籍浩繁如烟海,桌椅傢俱精美奢华,考究至极,薄纱后微风吹拂。
这是蔺泊舟少年时的房间?
心情猛地雀跃,孟欢欣喜小跑:“夫君!是你吗夫君!——”
听到“哐当”一声,茶盅被用力砸在地上,崩得粉碎,那屏风和薄纱之后,传来一句恼怒不已的怒斥:“滚出去!”
“……”
孟欢顿时停下脚步。
声音比起成年后深水般的沉稳磁性,此时带了一点少年意气和不成熟,声音裏蕴含极致的暴躁,的确是蔺泊舟声音无疑。
孟欢:“我——”
“滚!”又是嘶声的咆哮。
暴戾之中,似乎又有些虚弱。
少年蔺泊舟身影坐在棋秤旁,一席素白绣着暗纹的内袍,袍袖垂坠及地,乌黑长发让一支玉簪束着,未及冠,身姿已经出落得高挑挺拔了,只是暗地裏,那肩头似乎还没有那么宽厚。
他半垂着眼,一条雪白的绸带从鼻樑滑落,是他眼疾时遮光的带子,因出了力怒声,肩头起伏不定。
孟欢讷讷:“夫君……”
少年蔺泊舟附过身,袖中抄起一把锋利的匕首,面朝孟欢的方向怒声:“再不闭嘴,本世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孟欢一脸的欢呼雀跃v,变成了委屈巴巴tvt,梦境中蔺泊舟十五岁并不认识自己,态度恶劣,情有可原。可他实在太凶,尤其这雪白银亮的刀锋,再加上蔺泊舟的为人,孟欢真相信再不闭嘴会被他一刀噶掉舌头。
孟欢转头往外跑,拉了拉后沮丧地转过身。
“门被锁住了,我暂时出不去。”
都不敢看蔺泊舟的脸,孟欢连忙把自己盘腿在角落裏缩成一团,捂着脸:“我保证不发出声音……”
蔺泊舟眼疾复发,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内心狂躁焦虑,对任何人都没有耐心,对世界充满仇恨,这时候,任何侵入世界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尖锐紧绷的神经断裂,陷入暴怒的状态当中。
这时候,蔺泊舟只想自己静静。
哪怕只有十五岁,也相当吓人。
孟欢态度配合,蔺泊舟平静了,垂头坐在竹席。他身旁放着一口没动的午膳,早膳也没吃,中午时换下去了,午膳放着,也冷的浮出了油脂。
房间裏砸了些东西,陆续有下人收拾过,毯子留存着一丁点儿剐蹭的痕迹。蔺泊舟坐在棋秤前,指间夹着一枚棋子,腕骨瘦削,迟迟没有落下去。
……棋局浓雾弥漫,棋路举步维艰。
蔺泊舟眉头紧锁,唇色苍白,手指缓慢抚摸棋盘的一道道刻痕。
孟欢屁股挨冷冰冰的地板,咬紧手指一直没发出声,直到天色越来越晚,蔺泊舟那枚棋子落了下去,他摸索茶碗。
没摸到,孟欢终于站起身。
“我来。”
少年的声音清澈干净,见蔺泊舟坐着没有阻拦,孟欢心情总算放轻松了一点点,走到他面前倒茶,把水杯塞到他手掌。
蔺泊舟没发出声音,喝了一口。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孟欢在他眼裏就是个闲杂人等。
孟欢看他喝水,留意到桌上这把威胁割舌头的匕首,偷偷伸手握住后连忙大步往窗边跑:“刀子我先替你藏起来,太危险了,万一划伤自己怎么办……”
说完一路小跑到窗户旁,直接将匕首丢了出去,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蔺泊舟抬起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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