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头上,玻璃渣四处飞溅。燕子在旁边看着,皱紧眉,欲言又止良久,他转头看见了,就笑:“你说这酒不行的。”扬手把半截瓶子抛进海里。
接着杀人灭口,尸体也抛进海里。燕子往海面上盯了一会儿,转头说行了,他低着头,没听见,燕子又说一遍,他才应了一声,把手机收回去,说走吧。
直到他绕道送了燕子去鹤冲天,甚至刻意进门处理了几件不太重要的杂事,再回家的时候,也依然没有接到阿愿的电话。萧鹤有些犹豫,怕她还在睡,回去吵醒她,甚或是,看她催他出门时的样子,仿佛并不愿意总面对一个alpha。
但他没能给自己找出又一个拖延的理由,何况天色确实已晚了,他还是带了晚饭回去,家里没开灯,他看向客厅,阿愿抱膝坐在沙发上,将之前盖着的他的外套随意披在身上。黯淡的光线里,裸露出来的皮肤很白,她眼睛也很亮,看向他,不像是刚醒。
他被看得心里惴惴,提起塑料袋:“我买了粥。你好点吗?吃点清淡的。”阿愿没说别的,只是嗯一声。他开了灯过来,碗和勺摆在她面前。她确实饿了,毕竟之前消耗了太多体力,端碗便吃,外套从肩膀滑下去,她也没管,不知是懒得还是刻意,就这么裸着。
萧鹤自己也还没吃,拆开塑料盒盖时看了她一眼,灯光下她皮肤显得更白了,他一眼看见胳膊和肩背上的红印和旧伤疤,不知道是被哪个晃了一下眼,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她穿件衣服,只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喝粥。
萧鹤吃完了,她还没有,塑料小勺挑一点橄榄菜,很精细地往白粥上配。他想了想,这消息大概是可以下饭的,便说出来:“柳一明死了。”阿愿一根睫毛都没抖,淡淡地答句知道了。他接着说:“还有什么人,明天我再……”话说一半,听见她低低地冷笑,怔住,没说下去。她也不挑小菜了,把剩下的粥仰头喝完,搁下碗,看着他:“要说别的人,那你呢,和他们差在哪里?”
他低头,记起最该说的那句话:“对不起。”阿愿叹口气:“我真的不是怪你,我就是没想明白,心里难受。”她站起来,说去洗澡。这时忽然因为柳一明而想起告诉她这名字的那个beta,照理说是该和萧鹤说一声,但她很累了,懒得解释前因后果,心道下次想起来再说,想不起来,或者想起来了没来得及,也就算了,活该。
她忘了拿衣服,洗完意识到,站在毛巾架边扬声叫他,没人应,大概是没听见。这也不重要,她擦干身上的水,开门。萧鹤之前在拆沙发套,拆完只知道这边水声已经停了,想来拿了毛巾一起去洗,正好撞上。她还有些尴尬,解释:“我没拿睡衣,刚才叫你也没应……”他一愣,说:“没听见。哪件?”她伸手拦他,笑起来:“我都出来了,自己去拿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一时两个人不知怎的居然都没有动,阿愿倚在门口,看他,忽然开口:“鹤哥,你亲我一下。”他起初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说:“要亲吗?”问完也自觉太傻,掩饰般地笑了笑,凑过去,浅浅地吻在她的嘴角,向唇中间滑过去,不过见她没有加深这个吻的打算,也就退开了。
阿愿并不评价这个吻,跟他道晚安:“还是好累,我去睡了。”转身进她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她忽然想,如果是之前,也许他会问“可以吗”而不是“要不要”——大概他也很累了。
那天晚上阿愿回自己的房间,萧鹤在门外想,是因为要拿睡衣,关了门,自然就近睡下了。然而后来,第二天,第三天,她并没有再去双人床上睡觉的意思。
萧鹤半夜醒来,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心跳很快,呼吸时都觉得很不舒服,他恍惚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在残存的些许印象消散之前回想梦境的内容,先意识到自己抱着床上另一个枕头,忽然就烦躁起来。
但他还能做什么呢,错是他自己犯的,道歉的话说过不止一遍,说是真心实意说的,表现出来应当也足够诚恳,阿愿说了两次不怪他,他再纠缠下去,难免显得动机不纯。
阿愿看上去是缓过来了——那天晚上之后,她睡了大半天,问他有没有事要做。萧鹤劝她歇两天,她看起来很失望地回屋,过了会儿又出来,攀着门框,斜着身子跟他说起那天给她递消息的beta。
她看萧鹤的神色,不像是没有头绪的样子,又见他拿了车钥匙要出门,问:“真的没事要我做?”他迟疑了一下,半是私心,半是不放心,试探:“跟我一起?”她耸肩:“算了,捎我一段,我去找南希。”
晚上萧鹤去会所接她,接到电话时他还在看从小九天临时移出来的东西,问她能不能再等一下,结果听说地址,还是改了主意,开车过去。她有点醉,看样子比平时的量喝得稍多了点。他猜到几分,随口问她:“醉了吗,困不困?”
她答还好,又吃吃地笑起来:“南希新交的小女朋友好有意思。”他回想那个叫蜜的小姑娘,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接这个话茬,跟她说:“我要回鹤冲天。先送你回去睡?”阿愿想了想,也不问他要多久,说:“我跟你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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