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痛哭起来,花信见妹妹哭的伤心,刚升起来的斥责之心又被浇灭了,连忙去安抚花瑟,回头怒视花锦:“此事是我弄错了,与玉儿无关!”花忠气急,想斥责花瑟,但又不舍得说些什么:“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再有波折一概重罚!都退下吧!”花忠愤愤起身,气不过:“家门不幸!”说完,他甩袖离开,上官夫人柔声唤花瑟一同离开,花信扶着,三人默契的忽视了依旧跪着的花锦。添云想扶花锦,只见花锦比从前更沉默了些,她终于不再跪的端庄,跌坐在地上,疲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乌云像是要把她笼罩似的,回去的路上只听得见凛冽风声,声声泣血,要把她刮碎才罢休。花锦觉得脚下仿佛有千斤重,她几乎要靠添云撑着走,可她近来寝食难安,比从前更轻了些,添云扶着她,鼻尖又酸了:“明明就是大娘子做错了,老爷和夫人也太偏心了。”添云灵机一动:“娘子明日不妨去求夫人,发落了大娘子身边那个婢女,她既指认了娘子,夫人定容不下这般爱搅浑水的下人。”花锦摇摇头:“做决定的人是阿姊,何至于旁人来为她担责。”添云泄了气,低头走着,许久才带着哭腔说:“娘子处处为他人考虑,可他人不会想着娘子。”花锦笑着安抚她:“为何要别人想着我?我不需要。旁人靠不住的,还是靠自己吧。”添云毕竟还小,没忍住委屈,低声呜咽,花锦只好停下来宽慰她。添云羞赧:“都怪我,还要娘子来哄我,明明是娘子受了委屈,夫人也是,怎会看不出这拙劣的把戏。”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花锦回头,只见花信从廊下急匆匆走过来,语气总算没那么冲了:“今日我也有错,听过这事以后不加查证,就直接怪罪了你。”花信来的路上都想好了,他知道花锦向来脆弱爱哭,是个骄矜的小女娘,所以他决定跟她道歉,然后叮嘱她不要记恨花瑟,接着就应下带她出去玩,算是补偿。可花锦镇定自若,没有半分埋怨,她带着些疏离,向花信行了个礼才说:“不打紧的,兄长若没事,我便回了。”花信没想到花锦这个反应,迟钝片刻才说:“喔,你也不要怪罪玉儿,她只是从前吃了许多苦,再加上婢女挑唆,就酿成了祸事,你要多体谅她。”花信其实说出口以后就有些后悔,他也的确带了试探花锦的意思。花锦的反应很让他满意,她笑的温婉应下:“好,当然不是阿姊的错。兄长还有事吗,无事我便走了。”花信后悔了,忽然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他摇摇头,没有再开口说带她出去玩。只是忽然想起花瑟归家前,花锦日日粘着他,在他耳边不停叫唤“阿兄”,要他做这个做那个,与他亲昵熟稔,每月还会时常给他做些吃食,与他胡闹。那时她日日带笑,不见愁容,脸圆圆的,可爱又漂亮,他的同窗都羡慕他有个天仙一样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花信忽然唤:“窈窈。”她小名窈窈,生出来就有一双大眼睛,小脸圆圆的,也不哭不闹,再大点了就看着他咯咯笑,那时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花锦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花信,她是真的困了,也懒得应付。花信:“无事,夜深了,快去睡吧,明日阿兄带你出去转转。”添云也莫名其妙看了眼花信:“明日是娘子纳采的日子。”花信噎了噎,不知道再说什么了。犹记去年,他生辰时,小妹送了他许多新奇玩意,并且许诺他,明年送他些更好的。他看着小妹天真烂漫的样子,只希望小妹长得再慢些,不打紧,花家庇佑她,无忧无虑的多好。嫁给沈焰,花信也放心,这是知根知底的人。可他如今才恍然醒悟过来——他对燕王沈昭没有多少了解,除了他多病,人长得俊朗以外,一概不知了。万一沈昭是个浪荡子,万一沈昭有难缠的宠妾,万一沈昭不是个良人,怎么办?他什么都不知道。花锦懒得等花信再说些什么,她微微欠身,回去便睡下了。她在离开京城前,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她想体面完美的将这场婚结下来,算给自己留个念想。沈昭如上一世一样,全程没有露过面,连庙见都是她一人去的,看笑话的人只多不少,异常到爹娘都生出了几分愧疚。花锦没有再哭闹,她已经不再需要任何歉疚,坦然的接受了命运。婚期越近,府里的人就越想亲近她,来彰显他们的大度与体贴。成婚前,她的表兄从徐州赶来,带着外祖母的嘱托,为她又添了一份嫁妆,让她不失体面。表兄上官青阳,无意于仕途,在徐州开了几家铺子,做了时下地位卑贱的商人,遭了祖母不少毒打,还是硬着头皮经营了下来,如今常年外出经商,不太清楚京城中的事。因此上官青阳登门拜访,听说花锦要嫁的不是太子,怔了怔:“窈窈不嫁太子?那嫁谁?可那圣旨都下了,就不做数了?”没有不做数,只不过太子妃换了花家的嫡长女,这话可没人敢说,一时寂静无声,留下上官青阳一个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眼打扮艳丽的花瑟。上官青阳来之前,知道花瑟回到了花府,也备了一份礼,但他还是听了一耳朵闲言碎语,只当是胡扯。如今来了,才知道友人说的窈窈受了很多委屈是真的,他坐立难安,讽刺道:“真是荒唐!”上官夫人寒声斥责:“食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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